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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花得良緣》第一百零三章 有意疏遠
許俏君把碗筷拿到灶房洗乾淨,「二伯娘,我來看著火,您去休息吧。」

「好。」陳三妹的身體不好,忙了這麼久,也有些撐不住了,起身回房休息。

許俏君守著爐灶,熬好葯,端進去給顧晞知喝,「蕭公子,喝葯了。」

顧晞知接過碗,客氣地道:「有勞,多謝。」

許俏君眉心微蹙,目光疑惑,他這有禮的態度,像極了幾個月前,他剛醒來時那樣。可是相處幾個月後,他明明已經改變了,怎麼又變了回去?

顧晞知喝完葯,又端起杯子,喝了兩大口水,沖淡嘴裏苦澀的滋味。許俏君眸光閃了閃,這習慣到是沒變,喝葯不吃蜜餞。

「俏兒姑娘,我已經喝完葯了。」顧晞知提醒盯著他看的少女,許俏君的目光太清澈明晰,讓他有從無所遁行的窘迫感。在她面前,恢復所有記憶的他,已經扮演不好那個平易近人、悠閑儒雅的蕭河。離開是在所難免的,只是他身上的銀子不多,當務之急是掙銀子。

「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許俏君上前把碗和杯子端了出去,把藥渣倒掉,進灶房把碗清洗乾淨。

許青朝提著一條草魚,拿著一串麻圓粑粑走了進來,把麻圓粑粑往許俏君面前一遞,「三妹,給你。」

許俏君驚訝地接過麻圓粑粑,「二哥怎麼想起買東西給我吃?」

「不是我買的,是青花姑娘買給你吃的。」許青朝拿起砧板和刀,提著魚,抬腳往外走,準備到井邊去剖魚。

許俏君看著他高大的背影,輕笑搖頭,她怎麼能期待鐵疙瘩似的二哥開竅呢?憨直的二哥是不會知道買東西給妹妹吃,哄妹妹開心的。昨天她對他和屠青花的擔心,有可能是多餘的。

「三妹,你剝些花生,晚上煮花生燉魚。」許青朝回頭道。

「知道了。」許俏君吃完麻圓粑粑,從大陶缸裡找出花生,從碗櫃裡拿出一個碗,到院子裏去剝花生。沒剝上幾顆,就看到蕭河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你怎麼出來了?」

「人有三急。」顧晞知淡定地道。

「哦。」許俏君繼續剝花生,唇角微微上翹,雙眸帶著笑意。他喝了一大碗湯,又喝了一大碗葯,還喝了一杯水,要不尿急,那才怪了。

顧晞知上完茅房,一身輕鬆地走了出來,到灶房打水凈了手,從灶房出來,見許俏君剝出一顆花生仁,塞進嘴裏,微微眯著眼,一臉的幸福模樣。

顧晞知淡淡地笑了笑,她的生活是這樣的無憂無慮,他又怎麼忍心讓她陪他一起去面對那不可預知的危險?他該慶幸他的記憶恢復的早,否則再發展下去,他會捨不得放手。

顧晞知抿緊唇角,斂去眸中的柔情,朝房間走去。許俏君嚼著花生,抬眸看著他的背影,眉尖輕蹙,是不是她想得太多了,怎麼會覺得他的背影透著滄桑和悲涼?

顧晞知進屋,將門掩上,修長的身影消失在許俏君的視線之中。許俏君眨眨眼睛,應該是她想得太多,產生了錯覺。

許俏君剝好花生,許青朝拿著處理好的魚回來了,用胡椒粉、鹽和料酒,將魚醃好。等陳三妹起來,把魚和花生放進鍋裡燉著。

吃晚餐時,顧晞知沒有讓許俏君再把飯菜送進房裏去,他出來和大家一起吃。

次日凌晨,一場春雨悄然而至,細細密密鈎織出一片雨幕,天地之間水霧瀰漫,遠處的景色顯得朦朦朧朧的。有傷在身的顧晞知卻不肯安分地在家養傷,要出門。

「你要去哪?」許俏君問道。

「出去走走。」顧晞知從她身邊走過。

「在下雨。」許俏君在他身後道。

「有傘。」顧晞知彎腰穿上木屐。

「你身上有傷,還是等雨停了,在出去吧。」許俏君道。

「小傷,無妨。」顧晞知撐開了油紙傘,走進了雨中。

「那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許俏君進屋拿了把傘,出來卻看不到顧晞知,「真是的,需要這麼心急出門嗎?」

許俏君穿上木屐,撐開傘,追了出去,左右看了看,都沒看到人,「怎麼走得這麼快?」

許俏君想了想,往左邊走,右邊是去後巷的,他要出去走走,肯定是往大街上走。許俏君追到了大街上,雖然下著雨,可是出門的人還真多,又都打著傘,她根本沒辦法從中找到顧晞知。

許俏君撇撇嘴,算了,轉身往回走。等她進院子掩上門,顧晞知從右邊拐角處,緩緩地走了出來,一步一步沿著剛才許俏君走過的路,走到了大街,走進了人群之中。

陳三妹買菜回來,看到許俏君坐在屋簷下玩巧環,「俏兒啊,我買三鮮如意卷回來,你拿去給小蕭吃。」

「他出去了。」許俏君放下巧環,上前接過油紙包。

「出去了?還下著雨呢。」陳三妹皺眉道。

「他有打傘。」許俏君到灶房倒水洗手。

陳三妹跟著她進了灶房,「他出去做什麼?」

「他說出去走走,沒事的,他那麼大的人,做事有分寸的,您不用擔心。」許俏君從灶房走出來,打開油紙包,拿出一塊三鮮如意卷,咬了口,「好吃。」

「好吃也不許多吃,等會吃不下飯。」陳三妹囑咐道。

正午時分,雨過天晴,顧晞知從外面回來了,右手拿著傘和一小袋東西,左手端著一盆枯萎的蘭花。

陳三妹責備他道:「你這孩子,外面下著雨,你身上又有傷,是什麼重要的事,非要這個時候往外跑?傷口還沒合攏呢,是不能沾水的。年紀輕輕的,仗著身體好,不當回事,等老了,會吃苦頭的。」

「不會有下次了。」顧晞知垂首道。

陳三妹見他這麼乖順,也就不再追究,笑道:「行了,去洗手吧,該吃飯了。」

吃完午飯,許俏君洗了碗,熬好葯,端去給顧晞知喝。

「你怎麼了?」許俏君看著他道。

「什麼怎麼了?」顧晞知裝糊塗。

「你的臉上明晃晃地寫四個大字,我、有、心、事。」許俏君直接指出,擺明態度,不讓顧晞知糊弄她。

顧晞知端起碗,藉著喝葯,避開許俏君探究的目光。顧晞知喝完葯和水,把碗和杯子放在一旁,才道:「找賺錢的機會。」

「找到嗎?」許俏君問道。

「沒有。」顧晞知看了眼從盆裡挖出來的蘭花。

許俏君也去看那株蘭花,「這株蘭花的蘭葉已經枯死了,它的根雖然還沒有完全死掉,但是不一定能救得活。」

「我會救活它的。」顧晞知自信地道。

許俏君抬眸看著他,「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些什麼?」

顧晞知遲疑了片刻,道:「是。」

「能告訴我是什麼嗎?」許俏君追問道。

「一些往事。」顧晞知淡然道。

「有關於如何種蘭花的?」許俏君挑眉問道。

「是。」顧晞知用小鏟子拌著填盆用的泥土。

許俏君眸光流轉,「你怎麼會想到種蘭花呢?你以前是花農嗎?」

「或許是。」顧晞知低頭清除蘭花根上的泥土,唇邊閃過一抹嘲諷的冷笑。顧家自詡為幽香世家,可實際不就是種蘭花種得稍微好點的花農。

許俏君靜靜地看著他,他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清除著蘭花根上的泥土,動作輕柔,沒有損傷到那怕是小小的鬚根。這麼的熟練,很明顯他不是新手。可是這幾個月,他沒做這種事,現在他做得這麼好,表明他以前的確是做過這些事的,難道他真得是個花農?

如果他是花農,也擅長種花,那不是和她一樣,志趣相投。許俏君臉微紅,輕輕笑了。

顧晞知清理完不適合種蘭花的泥土,去灶房提了小半桶水出來,將蘭花根倒拿著,拿木杓舀起一杓,用清水慢慢的沖洗蘭根。

洗好後,顧晞知將蘭株放在太陽下消毒。一般消毒需要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顧晞知搬了把椅子過來,坐在不遠處,看著蘭花。

許俏君也搬了張凳子,坐在稍後方,看著顧晞知。這人醒來後,就怪怪的,跟他記起的那些往事有關嗎?可是他顯然不願多講。是那些往事不怎麼愉快嗎?

顧晞知忽然站了起來。

「你要去哪?」許俏君問道。

「人有三急。」

「哦。」

顧晞知去了茅房,解決問題後,又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他看著花,許俏君看著他。半個時辰後,蘭根經太陽曬軟,成了麻繩狀。

顧晞知去灶房拿了根筷子,用拇指和食指抓住蘭頭,小指抵住分緣,用竹筷將根固定好,拿過從外面帶回來的小顆石頭到進盆裡。

因為顧晞知身體的遮攔,許俏君並沒有看到石頭裏混雜著一些褐色粉塵。倒完了石頭,顧晞知又往盆裡填上剛才拌好的加了肥料的土,在把竹筷拔出,輕輕地搖實蘭株,用小鏟子輕壓蘭株,把表面弄平,捧起花盆,將它放在蔽陽處。

處理完一切後,顧晞知用清水洗去手上的泥土,拿過帕子擦乾手,看著乖乖巧巧坐在凳子上的許俏君,眸光微閃,道:「俏兒姑娘,我回房休息了。」

「嗯,好。」許俏君笑,目送他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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