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都心中暗叫厲害。

自師妃暄現身橋上，所有主動全掌握在她手裏。而他們只能處在見招拆招的下風處。她的說話更深合劍道之旨，有若天馬行空，教人難以捉摸，防不勝防。

徐子陵默默與她互相凝視半晌後，灑然笑道：「聽師小姐的口氣，似是儘管和氏璧不在我們手上，師小姐也不肯罷休的了！因為你說了有三個原因，和氏璧算是其中之一。那警惕之心算是另外之一。那最後一點呢？「

寇仲和跋鋒寒都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更感到徐子陵正在施以反擊，且把握到師妃暄話語裡唯一的破綻。

自遇上師妃暄，他們都有矮了半截和作賊心虛的不利感覺。但假若師妃暄認為即使和氏璧不在他們手上，卻仍要對付他們時，那他們抱的將是完全另外的一種心情。

師妃暄用神打量徐子陵好一會兒，才輕嘆道：「用劍來治天下，當然是萬萬不可；但以劍來爭天下，卻似是古往今來的唯一方法。妃暄隻好領教一下各位的絕藝，正好，我也想看看來自《長生訣》的奇功，究竟有什麼玄秘之處？「

三人那想到她竟急轉直下，還出乎意料的挑中徐子陵。

跋鋒寒仰天發出一陣長笑，豪氣乾雲地激昂道：「有誰比跋某人更想見識師小姐的劍法？小姐請先賜教！「

「當「！

一下清脆的鐘音，從後方傳來，響徹月夜下的無人長街，餘音縈耳，久久不去。

接著一把柔和寬厚的男音高喧佛號，平靜地道：「貧僧了空，願代妃暄出戰跋施主。「

幾人聽得臉臉相覷，因為幾人早就經寇仲從王世充那裏了解『了空大師』已經修鍊多年的閉口禪。現在……竟開金口說話了。

師妃暄嘆道：「這便是妃暄不得不動手的第三個理由。隻為大師因和氏璧的失竊。自毀了修行多年的閉口禪；使妃暄更覺罪孽深重，隻好破例出手了。「

寇仲皺眉道：「是否即使和氏璧不是我們取得，今夜的一戰仍是無法避免呢？既然如此、我仲少的對手又是何方神聖？「

「夠了！」黃逸突然開口道：「和氏璧的確是我所盜！但是卻還不了你了！」

幾人身體一震，皆是心驚。不知為何黃逸就此承認了。

黃逸道：「當時不嗔不癡兩位大師因我身上的魔氣將我當成魔門中人，於是我就將錯就錯。只要坐實是魔門中人盜了和氏璧，那此事就絕不會聯想到我們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想黃逸往來。就連即將動手的了空跟跋鋒寒亦是止住了步子。

「但是，我千算萬算卻算露一件事。」黃逸苦笑道：「第一個知道我修鍊了魔氣的人，就是師妃暄……」

「阿彌陀佛！」了空雖然幾年不曾開口。但一開口還是不忘先念一句佛號。然後這才說道：「施主露出的破綻太多。無法改變的身形、無法改變的髮型。還有，施主雖是用的魔氣，卻似不同魔門中人。多處對我院眾人留手。若太多的巧合集中在一起。那便不再是巧合了。雖老衲聽妃暄說過你曾在揚州的事情，覺得你理應心向正道。但你進我院躲和氏璧，毀我院聲譽，老衲心中多少有一點排斥！」

頓了一下，了空繼續開口道：「施主既然肯承認是自己偷了和氏璧，那該是心中坦蕩之人。這般，今日只要你們歸還和氏璧。老衲做主，絕不為難幾位。」

黃逸嘆了口氣道：「還不了了！」

師妃暄跟了空身體一震。不明白黃逸說的還不了究竟是何意。莫非……被人捷足先登？

黃逸苦笑道：「和氏璧……跟我融合了！」

「什麼！」師妃暄跟了空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這事若要說起來非常複雜！」黃逸嘆氣道：「我聽說和氏璧能助長佛門中人禪定。所以那日，得了和氏璧後。便想研究一下。然而，我入定之後，卻是不知為何，和氏璧突然引發了我體內的魔氣。我當時不知為何全身不能動彈。還以為要走火入魔了！後來和氏璧突然就在我手裏炸碎了！只剩下這個！」

說著，黃逸將鑲嵌在和氏璧上的那個黃金取了出來。

師妃暄盯著黃逸手裏的黃金出神了好一會兒，這才回過神道：「的確是和氏璧鑲嵌的那一塊黃金！」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師妃暄奇道。

「我也不知道！」黃逸大搖其頭道：「或許和氏璧裡本來就蘊含這兩種極端的力量。一冷一熱！而我的心法剛好是一佛一魔！所以才產生了共鳴吧！」

了空吃驚道：「你能將佛門與魔門的心法融合？」

黃逸點頭。

「阿彌陀佛！」了空念了句佛號，才開口道：「這該是天意如此！妃萱。依老衲看，此事就算了吧！天意如此，緣分如此！非有緣人得到和氏璧亦是無用！」

黃逸、寇仲等幾人全部愣住了！誰也沒想到了空竟會為黃逸求情。

師妃暄秀美皺起。深思了片刻。客氣的對了空道：「此事妃萱做不了主，須等妃萱彙報齋內，請教師傅定奪。但黃逸破了了空大師的閉口禪，此事仍需要個交代！」

「何證閉口禪？」黃逸問道。

師妃暄一愣，看向了空。

了空道：「一切眾生之生死輪迴，皆由於身、口、意三業所致，若消除此三業，可速得解脫；禁語目的之一即為減少口業。」

黃逸點頭道：「所謂閉口，意為減少口業，消罪免災，減少自己的罪業。但……人世天註定，為人者，開口何來罪業？所謂『開口即罪，閉口即禪。閉之人口，方得大果』。全是放屁。出家人理當以渡人為己任。若你開口便可救眾生與水火，你是否還該為自己的禪道堅持？」

「這……」了空跟師妃暄愣住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黃逸繼續道：「閉口禪只是逃避現實的一種借口罷了！」

了空身體一震：「此句禪語該是訴說地藏菩薩的大悲、大願！『地獄未空，誓不成佛；眾生度盡，以證菩提！』阿彌陀佛，老衲受教了！施主既有慧根，何不入我空門。以無上智慧渡人，定功德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