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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寵成癮》第四十三章:江西,那不是你的錯
「我對宋辭,從來都勢在必得。」

心平氣和,殺人於無形,陸千羊覺得,光是這氣度與姿態,於景緻就不夠看。

她怒極,反笑:「阮江西,你真是讓人討厭。」

阮江西淡淡抬眸:「彼此。」

於景緻轉身就走。

一番交鋒,顯然,阮江西大獲全勝。

陸千羊對阮江西豎起大拇指:「霸氣側漏!小的服了。如果你對你的角色也能這麼誓死捍衛我就燒香拜佛了。」

阮江西沉默以對。

好吧,事業哪能與宋大人相提並論。

電話響,陸千羊看了一眼來電,立馬坐正了,將電話放到耳邊,十分狗腿地一笑:「大大有何指示?」

這語氣,一聽就是對著金主大人的。

陸千羊笑得很真誠:「葉子大大說哪的話,怎麼可能躲著您。」

電話,是葉子編劇打來的,林燦與阮江西隔著這麼一層關係,如今窗戶紙捅破了,所為何事也不免揣測了。

「江西電話打不通?」陸千羊就佯作沉思了一下,然後臉不紅心不跳,說謊不打草稿,一溜一溜地扯謊,「噢,我家藝人飛國外了,你也知道我家江西人紅通告多嘛。」

不知電話那邊說了什麼,陸千羊很震驚:「見面?」瞟了一眼阮江西,見她搖頭,陸千羊立馬順溜地回話,「大大稍安勿躁,我立刻核查一下我家藝人回國的航班。」

陸千羊捂住電話,作勢查航班,好一會兒才繼續睜眼說瞎話:「編劇大大,最近幾天都沒有合適的航班呢?要不改天約?」

「那好那好。」

「客氣客氣。」

一番太極打過去,掛了電話,陸千羊看阮江西:「你的衣食父母兼失散多年的姐妹,最近電話打得很勤啊。」

「嗯。」然後,阮江西就沒別的想說的了。

這幅不痛不癢的樣子,真讓陸經紀人很無力。

「從於家的謀害門曝光到現在,嗯,插一句,媒體已經默契地統稱於家壽宴事件為謀害門,還真是把矛頭對得準啊。」陸千羊嘖怎舌,「這才幾天,來解約的劇組能從病房排到醫院大門,三教九流的咱無所謂,但葉子編劇的大腿抱住了,我就不打算撒手。」陸千羊問阮江西,「她還不知道你是葉江西吧?」

「我不確定。」

陸千羊惆悵了一下,自我肯定:「還好我機智。」

「機智地躲到國外去了嗎?」

聲音,從門口傳過來,三分笑意,七分深意。

陸千羊傻愣:「額……」然後轉頭,對著來人扯開一個大大的笑臉,「好大一坨猿糞吶。」

林燦閑庭信步地走進來:「不是在國外嗎?」

「……」

陸千羊無言以對。

「不是沒有航班嗎?」

「……」

陸千羊無地自容,默默地退到牆角。

林燦笑了笑,不再追問,看向阮江西:「身體怎麼樣?」

語氣,平心靜氣的,聽不出什麼情緒。

阮江西回:「無礙。」

「那些傳聞是不是真的?」林燦停頓了一下,補充,「你把唐婉推下水,以及你和宋辭鬧分手的傳聞。」

絕口不提阮江西的身份,林燦此番,到底幾個意思啊。陸千羊蹲牆角,有點看不大明白。

「只是傳聞。」

阮江西的回答,太無關痛癢了。

林燦似乎在質疑阮江西的說辭,許久,才說:「我不管是不是傳聞,沒留下證據就好,我可不想我電影的女主角因為刑事糾紛耽擱拍攝。」

對於於家的謀害門,葉子編劇隻表示,沒留下證據就好,陸千羊覺得很玄幻,劇情轉換地太快了。

「我的律師很厲害,你不需要擔心拍攝問題。」

阮江西的回話,很官方。

林燦也不走心:「那就好。」

這你來我往,隻說拍攝問題?

陸千羊立馬從牆角跑過來:「這麼說,大大是來慰問的?」不是來解約的就行,這桔梗劇組的大腿,說什麼也得抱住。

林燦似乎隨口說了句:「順路而已。」看著阮江西,似笑非笑,「家裏的老人心臟不太好,可就是偏偏有人要上天入地生生死死的,這不,把人弄到醫院來了。」似真似假,幾分玩笑,幾分試探。

這上天入地生生死死說的是阮江西吧,大概,林燦是聽到什麼了。

陸千羊看天看地看窗外,作傷春感懷之狀:「嘿,這年頭,不孝子孫猖狂得很呀。」

林燦對此不置一詞,聳聳肩:「我走了。」

阮江西頷首。

林燦轉身,手心握緊,掌心全是冷汗,走了幾步,她回頭:「你就沒有話對我說?」

阮江西張張嘴,如鯁在喉,久久,隻道出一個名字:「小燦。」

像年少時,她喊她小燦,她喊她江西,她們從不以姐妹相稱。

林燦突然發笑,灼灼目光像燃起的星火,直直望向阮江西:「我的電影果然沒有選錯角。」所有笑意,盡斂,她說,「葉江西,你演得真好。」

「小燦,我是阮江西。」

是啊,她從來沒有否認過,她是阮江西。

林燦冷冷一笑,眸光,漸進轉冷:「我怎麼忘了,十五年前就沒有葉江西這個人了,姐妹相認這種橋段當然不會有,仇人相見還差不多。」

仇人……

到底有什麼仇呢,隻怪她們那時都太年幼,各自為營,無能為力罷了。

阮江西緩緩搖頭:「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做仇人。」

「你也從來沒有把我當做姐妹,不然不會十五年了都沒有一句問候。」

阮江西沉默著,林燦轉過頭去,不看阮江西,不讓她看到她紅了眼眶如此沒有出息的樣子,許久,她抹了一把眼睛,語氣不善:「外邊有個傻子,已經在門口站一天了。」林燦睃著門口,「柳是,站得腿不酸嗎?」

阮江西抬頭望去。

大概過了幾秒,柳是緩緩從門後走出來,有些局促,有些不安,沒有靠得太近,隔著幾米的距離。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他抬頭,本隻想看一眼,卻再也挪不開視線。

阮江西從病床上起身,走近他,沉默相視了許久:「這些年過得好嗎?」開口,卻只有這句蒼白的問候。

「不好。」他看著她,「只要想到你,就會很不好。」

這個傻子……

怎麼會好呢?柳是也好,她也好,江西也好,誰都不是倖免者。林燦轉過頭去,仰起頭,將眼眶裏的眼淚流回去,然後裝作若無其事。

「柳柳,你怨我嗎?」阮江西穿著病號服,臉色有些蒼白,仰著頭,看著曾經那個小小的少年已經長成了大人。

柳是重重地咬字:「是,我怨你。」

阮江西喉間哽塞:「我——」

他打斷她,紅著眼,幾乎情緒崩潰:「為什麼不找我?為什麼不帶我一起離開?為什麼不讓我知道你還活著?」

十五年了,柳是在葉江西空白了十五年的歲月裡行屍走肉,終於,終於活過來了……

這個傻子,他隻怨沒與她一起走嗎?那時候,他們都那麼小,哪裏能改變什麼。

也許,柳是怨的是他自己吧,他從來都不捨得怪她的。

「對不起。」

阮江西說對不起,隻說了這三個字,絕口不提那些過往與彼此不為人知不為人言的酸楚。

只是,這三個字,如何能承載。

「不要和我說對不起。」柳是走過去,伸手,有些顫抖,緩緩將她抱進懷裏,哽咽了喉,「你還活著,活著就好。」

活著就好……

這樣容易滿足,像個傻子。

連陸千羊這個沒心肝的都忍不住抹了一把老淚,轉來臉,然後,眼瞪大了。

紅杏出牆,抓姦抓雙!陸千羊腦中隻浮現出這八個大字。低聲感嘆了一聲:「人生真是一場戲,怎麼狗血怎麼來。」聲音驟升八個調,「咳咳咳,宋少,您來得巧啊。」

阮江西猛地轉頭。

柳是的手還放在她肩上,情緒未曾平息。

倒是林燦笑了一聲:「柳是,差不多就行了。」看宋辭那張俊臉都黑成什麼樣了,再抱下去,會出事的。

「阮江西!」

「你過來!」

宋辭言簡意賅,冷冰冰,一副要龍心大怒的表情。

阮江西卻笑了,還紅著眼,卻散了眼底所有陰翳,輕輕推開柳是,走到宋辭面前,抬頭看他:「宋辭,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三天,恍若隔世,他終於還是來了,終於還是捨不得她是嗎?

宋辭伸手,攬過她的腰,低頭,一口重重咬在阮江西唇上,沒有癡纏旖旎,用盡了力氣,發泄他所有的不滿。

她不躲,乖乖任他咬,很疼,卻很真實。

宋辭離開她的唇,緊緊扣著她的腰:「疼不疼?」

她笑著,眸中分明溢滿了喜悅:「嗯,疼。」

她的宋辭已歸來,疼,疼到甜膩,疼到憂傷,疼到她想狠狠抱緊他,告訴他,她有多想他。

宋辭卻鬆開了手:「就是要讓你疼。」似乎在確認什麼,細細看了她許久,然後轉頭就走。

他還在惱她,只是,不管如何,她的宋辭終歸是來了。阮江西扯嘴笑了笑,跟上去,還穿著一身病號服。

宋辭阮江西相繼走出病房,陸千羊完全看不懂幾個意思:「什麼情況?」

林燦若有所思了一下:「以我寫劇本多年的經驗看,宋辭應該是被剛才那一幕刺激到了。」

紅杏出牆?抓姦抓雙?

陸千羊覺得不可思議:「不是吧,這緊要關頭,宋少還有閑工夫吃這種陳年老醋。」難道不應該先解決那些陳年恩怨嗎?

柳是一言不發,恢復了平日沒有表情的表情,跟著也出了病房。

突然外面傳來聲響,陸千羊側耳一聽,覺得不妙,趕緊跟出去。

病房外面,記者湧動,幾乎整個住院部都擠滿了媒體,所有出入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宋辭下意識便回身,將阮江西攬進懷裏,又把外套脫下來給她裹好,凝眸一冷,看向靠在牆角的於景緻:「你做了什麼?」

語氣,帶了怒氣,不由分說,甚至沒有給過她申訴,直接就定罪。於景緻不免苦笑:「我如果做了什麼,來的就不只是記者這麼簡單,而是警察。」她說,「宋辭,對我公平點。」

宋辭不置一詞,只是將阮江西往懷裏緊了緊,叮囑她:「等會兒什麼都不要說。」

阮江西乖乖點頭。

於景緻搖頭,背過身去,再也不忍看宋辭那樣厚此薄彼的眼神。公平?在愛情裡,哪裏有什麼公平,輸了心的人便註定要一敗塗地。

媒體,越發趨近,朝著病房的門口,圍堵而來。

「阮江西出來了!」

「宋少,是宋少!」

謀害門事件之後,阮江西與宋辭便同時消失在一群吃瓜群眾的視線裡,這是第一次露面,並且兩位當事人同框出現,媒體被積壓了幾天的好奇心與求知慾立馬就爆棚了,來勢洶洶。

「阮江西小姐,對於謀害門你怎麼解釋?」

「你為什麼住院?是否是逃避警方的調查?」

「你與宋夫人的糾葛是因為感情問題嗎?」

「葉子編劇一直未曾言明電影細則,是已有解約的打算嗎?」

媒體的所有矛頭全部指向阮江西,攻勢之猛前所未見。這群吃瓜群眾,可能忘了,謀害門女主角是誰的女人了。

「都滾開。」

一句話,頓時三緘其口,氣氛冰天雪地了。宋辭正抬著手擋住阮江西的臉,滿眼冰霜,冷得澈骨。

到底是誰造謠說阮江西失寵了的!拉出來,槍斃一百遍!

一眾媒體人躍躍欲試,又面面相覷不敢造次,安靜了許久,還是有膽大不要命的媒體人,為了還原真相,戰戰兢兢地上前:「宋少,這次謀害門事件與你有關嗎?」

宋辭抬眸,那位握著話筒的男記者手一抖,下意識往後縮,咬著牙,抹了汗,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你和阮江西感情不和是否屬實?」

謀害門事件的真實性雖有炸點,到底還是比不過阮宋的感情問題,這可是全民關心的第一大緊要事件。

一時間,所有吃瓜群眾都看向宋太子爺,順便將鏡頭不動聲色地切過去,只要宋辭開口,頭條就有了。

宋辭表情很冷漠:「把鏡頭拿開。」

「……」

能說不嗎?當然不能!所有攝像師默默地把鏡頭挪開,又偷偷地切換到了錄音模式。

「宋少,請你回答。」

遠在幾米之外的陸千羊對這位媒體人致以崇高的敬意,這不知死活的衝勁,有她當年的風範。

本以為沉默是金的太子爺會保持一貫習慣無視媒體,竟不想,宋辭抬起眼,說:「唐婉是我推下水的。」

什麼!?唐婉是宋辭推的?!婆媳大戰的家庭倫理戲一轉眼變成了母子反目的道德倫理劇。

好一處跌宕起伏啊!

媒體群眾分分鐘被刷新認知,正要鬥膽一問究竟——

「你們都滾遠點,不要來煩她。」宋辭還吼了一聲,「不準拍我家江西,都滾開!」

這檔口,還光顧著女人?

分明是粗暴的惱怒,卻自帶宋少大殺天下的氣場。頓時,誰還敢放肆,儘管好奇心已經快要炸裂,命還是要的不是?三三兩兩,權衡利弊,還是讓出一條路來。

宋辭抱著她女人直接走出了媒體朋友的視線,這麼無禮傲慢,可是偏偏一個背影,帥到沒天理,媒體們灰心喪氣的同事,不忘補上幾個驚艷的背影鏡頭。

「人真的是宋辭推下水的?」林燦問。

「當然不是。」陸千羊瞟了一眼於景緻,語氣十分的得意,「沒辦法,宋辭大人護短嘛。」

於景緻靠著牆,面如死灰。

陸千羊正嘚瑟著,記者就圍過來了。

「陸經紀人,請問宋少說是真的嗎?」

「宋夫人真的是宋少推下水的嗎?」

「宋少為什麼會這麼做?」

喲呵,這百八十個鏡頭呢,還真有那麼點不習慣,陸千羊攏了攏短髮,做出一臉傾國傾城的做派,笑不露齒。

「宋少和宋夫人關係不和嗎?」

「是因為什麼事情導致母子不和的?」

「和阮江西有關嗎?」

「……」

所有問題來了一輪又一輪,陸千羊端不住形象了,掏掏耳朵,痞痞地蹦出一句:「有本事你們去問宋辭啊。」

倒是想,誰敢去宋辭那放肆啊。

這個經紀人,好拽好囂張啊,怎麼,有後台了不起啊!

陸千羊揚起下巴,抬抬尊貴的手,揮了揮人群:「都退下吧。」

「……」

媒體朋友已經無話可說了,碰上了這種經紀人,只能認背!

然後,陸千羊堂而皇之地從鏡頭中間,以曼妙的身姿穿梭而過。

林燦走到柳是旁邊,隨口說道:「宋辭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樣,還是那麼不顧一切地護著她。」

柳是一言不發,朝著阮江西離開的方向走去。

他也還是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樣,那麼不顧一切地追隨阮江西。

林燦笑了笑,搖搖頭,跟上去。人啊,一輩子總要為了一個人奮不顧身一次。

走出住院部,興許是臨近下雨,醫院外的草坪上,人影稀疏。

宋辭拉著阮江西的手,一前一後走在草地裡。

「分明不是你推下水的。」阮江西拉住他,停在草地上,「你為什麼要承認?」

宋辭停下,突然轉頭:「為你。」他看著她,「只要是我,別人不會再有理由怪到你頭上。」

她的宋辭,終歸是捨不得她四面楚歌。

她披著宋辭的外套,有些冷,往裏縮了縮,大概了被風眯了眼,有些微紅,她輕聲地問宋辭:「你不生氣嗎?」

「生氣。」說著,宋辭伸出手,在她臉上用力地掐了一下。

阮江西皺眉,耳邊風吹來宋辭低沉的聲音:「怎麼又瘦了。」

他分明是惱她的,卻也心疼她。

阮江西將手覆在宋辭的手背上:「因為害怕你不來,所以都沒有好好吃飯。」她說,「宋辭,你生氣我可以解釋,以後,我不會再對你隱瞞,你不要躲著不見我好不好?我會害怕。」

「好。」他拂了拂她額前被風吹亂的發,「那你解釋給我聽,剛才病房裏那個傢夥是誰?你為什麼要讓別的男人抱你?」宋辭沉著眼裏黑沉的光影,「不準隱瞞。」

阮江西急於解釋,語調有些凌亂:「我沒有推她下水,是蘇鳳於,還有,我是江西,葉江西,十五年前——」

宋辭打斷她:「我現在不想知道這些,剛才那個男人是誰?你讓他抱你是不是有一點喜歡他?」

這檔口,宋辭居然還在吃醋。

阮江西失笑,回答宋辭:「故人,他只是十五年前的故人。」她認真地看著他,「你不問十五年前的事嗎?」

宋辭拂了拂她的臉:「以後不要讓別人抱你。」

風吹進眼裏,突然紅了眼眶,阮江西看著宋辭,張開手,「那你抱抱我。」

他伸手,將她攬進懷裏,用力地抱緊。

「宋辭。」摟著宋辭的腰,她將頭靠在宋辭心口的位置,風聲擋在外面,耳邊是宋辭有力的心跳,阮江西用臉在他懷裏蹭了蹭,沙啞了嗓音,「你終於來了,我等了很久很久。」

他把下巴擱在她肩窩裏,用力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我失憶了,隻記得你,其他都不記得,所以來找你了。」

阮江西從他懷裏抬頭:「都不記得嗎?」

宋辭將她按回懷裏,不看她的眼睛:「我的記憶只有三天。」

怎麼會不記得?只是捨不得責怪而已。

「我沒有推她下水,不過,我也不想救她,我想她死。」清清靈靈的嗓音,與當時一般語調,阮江西重複著那天說過的話,抬眼,有些執拗地看他,「我說過的話,你都會記得,這一句,你一定沒有忘記。」

「是,我記得,那又怎樣?」

他說,那又怎樣……

那樣決絕的話,那樣偏執又極端的偏袒。

阮江西淡淡地牽起唇邊的梨渦,抱住宋辭的脖子,用唇蹭了蹭他耳邊:「宋辭,以後就算是怪我,也別扔下我好不好?」

「好。」

宋辭親了親她的額頭,片刻,他開口,嗓音不安得有些緊繃:「江西,宋錫南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別人說的我都不信,我要你回答我。」

終於,還是躲不掉那些過往,若她將由宋辭來判刑,還有什麼可懼。

阮江西抬眼,目光堅定:「你的父親,是因我而死。」

「這一句,三天后,我一定會忘掉。」宋辭抬起她的臉,然後深深地吻下去。

鬼迷心竅也罷,病入膏肓也好,他總之是一輩子栽給阮江西了,不要道德,不要親緣,不要理智與良知,他只要她。

這一對,總是這麼虐狗地讓人想流淚。陸千羊抹了一把眼睛,擋在柳是跟前,笑眯眯地說:「柳教授,你不覺得那兩個人之間現在插不進任何人任何事嗎?我覺得我們還是閃吧,打擾人恩愛會掉人品的。」

柳是言簡意賅:「他們不適合。」

陸千羊眨巴眨巴眼:「為什麼?」她搖頭,「我完全不予苟同。」

「宋錫南是他的父親,他是宋家的人。」

陸千羊眉毛一挑:「所以?」

柳是固執:「他們不適合。」

林燦倒是笑了笑:「這固執的老古董。」

陸千羊嘴角一扯,笑眯了眼:「柳教授,你不會真以為宋大少是什麼高風亮節秦鏡高懸的孝子吧?」她敢保證,信誓旦旦,「他的那顆黑心,偏得狠著呢,你信不信?宋家那一家子加起來也比不過我家江西一根手指。」

柳是一言不發,視線落在十米外的草坪。

「不信?」陸千羊抱著手,瞧好戲,「等著瞧好了。」

雨將下不下,天漸進暗了,宋辭攏了攏阮江西身上的外套:「冷不冷?」

阮江西搖搖頭,摟著宋辭的脖子不撒手,她問他:「這三天,你在做什麼?」不待宋辭回答,她先說,「我在想你。」

宋辭抱著她坐在草坪上的長木椅上:「我在想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他拂了拂她耳邊散下的發,捂著她有些涼的手:「我在想,你對我有多重要。」

「答案呢?」她好奇,又不安,潑墨的眸,直直看著宋辭。

宋辭似乎有些懊惱:「沒有想出答案我就忍不住來找你了。」

阮江西淺淺笑了。

宋辭捧著她的臉,細細地看了許久:「不知道你有多重要,不過我知道你比唐婉,比宋錫南,比整個宋家都重要。」手指,落在她臉上,涼涼的觸覺,他拂著她的輪廓:「因為你比宋錫南重要,即便他是為了你而死,我也只是慶幸你還活著。」

我只是慶幸你還活著……

是不是,那時候的宋辭,也這樣慶幸著,是不是她的宋辭,在他們還不懂愛的時候,他也像她一樣,那樣懵懂地愛著。

她低頭,將臉埋在他掌心,將所有委屈與害怕,溜進宋辭的指縫,只是聽著,聽著她的宋辭,將每一個字,拂在她心頭的傷疤上。

「因為你比唐婉重要,就算是你將她推下水,我也只能認了,只能想盡辦法替你洗脫,替你善後。」

宋辭的手,在微微地顫抖,指腹涼涼的,她的眼角卻滾燙,緩緩抬起她的臉:「江西,十五年前發生的事,於我而言,只不過一張張紙上毫無情感的文字,第一眼看會心驚,會慌亂,所以,我用了三天時間,試圖將那些文字轉換成感知,不過我失敗了。」拂了拂她通紅的眼,宋辭落下微涼的吻,「因為你。」

他說:「江西,除了愛你,我已經不會別的感情了。」

他說:「我不責怪你,我捨不得,你也不要自我責怪,即便,我想不起來當年那些事情,可是你一定不要忘了,」宋辭擦掉她眼角的眼淚,俯身親吻她緊咬的唇角,宋辭說,「江西,那不是你的錯。」

江西,那不是你的錯……

那時候,她死裏逃生,顧輝宏說,江西啊,忘了吧,忘了就可以重新來過。

顧白也說:江西,都過去了,以後我會守著你。

柳是說:還好,還好你還活著。

可是,只有她的宋辭會說,江西,那不是你的錯……

只有他懂,她心裏最深的傷疤,不是害怕,是責怪。

一句話,所有的委屈與怨恨來勢洶洶,她抱著宋辭,嚎啕大哭。

「江西。」

「江西。」

「江西……」

宋辭一遍一遍喊著她,吻過她眼角的眼淚。

陸千羊轉過頭,眼睛紅紅的,卻瞪得大大的:「我第一次見我家江西那個小淑女哭得這麼不顧形象。」對著林燦與柳是揮揮手,「走吧走吧,都散了吧。」

柳是看林燦:「你哭了。」

林燦笑了笑,不著痕跡地擦掉眼角的眼淚,說:「你也哭了。」

柳是轉頭離開,身後,林燦說:「柳是,以後好好生活吧。」

柳是沒有回頭,越走越遠,背脊,挺得很直很直。

十五年,葉江西離開葉家十五年,這個傻子。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林燦苦笑了一聲,跟上去。

雲散開,這十二月的天,雨下不下來,又緩緩轉了晴,宋辭牽著阮江西往回走,揉了揉她通紅的眼睛:「以後不要這樣哭了,心疼死我了。」

------題外話------

塘主放出來,狗糧也灑了,接下來做一首詩,床前求鑽石,疑是求鑽石,舉頭望鑽石,低頭思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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