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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品學士》第二百四十三章 達成默契
這怎麼解釋,明明就是一篇比較普通的文章,為什麼會呈現斑斕五彩,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蹊蹺玄機?難道全是這篇文章的收尾之功?

有些文章前面平平無奇,不顯山露水,但到了後面奇峰突出,起畫龍點睛之效,而成就一篇佳作,這種情況是十分尋常的,甚至就是一種寫文的風格流派了。

不過這樣的寫法,對於作者的才學功底要求其實更高,何況看了眼前這篇文章前面大半段的平庸之後,他覺得,這篇文章的氣勢已成,即使收尾部分真有奇峰突出,有畫龍點睛之功,那了不得也就成就一篇蟲文罷了,何至於成就一篇上佳五彩蟲文,除非……

除非什麼,除非這收尾部分,委實驚世駭俗,寫出了聖人之言那般微言大義的氣勢,這才有可能一舉徹底破陳立新,提升整篇文章的氣韻,成就一篇上佳五彩蟲文。

但這可能嗎,區區一個學童,能寫出如聖人之言那般的大氣運文字?就是打死他李域也是不相信的。

帶著滿心的疑惑,李域只有繼續往下看,心中所有的疑惑,或許只有等看完整篇文章才會有所答案。

他的一舉一動,旁邊一直察言觀色的劉朝宗看得清清楚楚,他清楚的看到,接下來的某人突然又陷入一種萬分驚愕獃滯的狀態中了,一見此狀,他就心知肚明,無疑是看到了那一大段足以跟任何聖人之言相媲美的文字了。

看到某人徹底陷入了獃滯,失魂落魄之中,他心底裡莫名的升起一陣快意,叫你得瑟,叫你猖狂,叫你非要查什麼科場舞弊,建下大功業,這下也被震住了吧。想當初,他也是被這段文字給徹底震呆了的。

「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恆過,然後能改;困於心,衡於慮,而後作;征於色,發於聲,而後喻。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

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現在的李域,確實是被震呆了,處於一種失神的獃滯之中,隻覺得眼前的每一個文字,都如一聲聲暮鼓晨鐘,在他耳邊轟鳴作響,震得他七葷八素,不知今夕何夕。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旁邊的劉朝宗在喚他,李域才從一種恍惚獃滯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他轉過頭去,看到此刻看著他的劉朝宗神色頗是古怪,非要說,那就是一種惺惺相惜,同病相憐,當初他劉朝宗乍看到這段文字,跟對方的反應幾乎就是一樣的。

李域的目光,又轉回到面前的卷子上,一遍又一遍的看起那段文字,久久不能自已,看著看著,到了後來,心中莫來由的起了幾絲忿恨,為什麼這般大氣運的句子,不是出自自己之手,而是出現在一位學童的縣試卷子上。

若是這樣的句子,出現在翰林院的遴選中,那麼自己被選中翰林學士,還有半絲半毫的疑問嗎。

這樣的念頭一冒出,就像毒蛇一樣咬噬著他的心,讓他欲罷不能,幾乎費了好大勁,才從這樣的泥沼中掙脫出來,他李域兩榜進士出身,當朝庶吉士,正人君子,怎能作這樣的抄襲無恥之事,就是有這樣的念頭都是一種恥辱,再說,翰林院的遴選,試題也不會這般巧,考到相關的題目。

這樣的念頭雖然被他暫時驅除出去了,但終究不能做到雁過了無痕,一絲半縷的癡念,還是若有若無的縈繞心頭。

旁邊的劉朝宗看到對方又陷入良久一陣沉思之中,不得不又再次輕聲相喚,他隻覺得對方此刻的狀態很不對勁。

等李域回過神來,轉頭看向他,他一時又不知該說什麼了,想要直說你李域看過了卷子,應該知道本官並沒有徇私舞弊,提攜濫竽充數之才,這科場舞弊的罪名,實在是冤枉本官了,可是心裏又明白,這麼一份卷子,出現在一個學童的縣試卷子上,實在就是一件可疑的事。

李域一時沒有心思理會他,目光又落回卷子上,此刻他又發現了一處不對勁,只見卷首下評語的地方,清一溜的劃了叉叉,杠杠,只有一個圈圈孤零零的處在其中,異樣的刺眼。

這份卷子,果然是奇怪百出啊,這樣一篇上佳五彩蟲文,為何考官們都劃了叉叉,杠杠,難道不應該都是圈圈的嗎。李域心中又是疑惑叢生了。

一時也顧不得去追究這份卷子的真偽了,他直接就把卷子遞到對方面前,質問道:「劉大人,為何這份卷子的評語都是叉叉,杠杠,只有一個圈子,這作何解釋?」

一聽他問到這事,劉朝宗徹底沒了僥倖,心中暗自叫苦,原本還希望對方被這篇文章給震住,忽略了上邊的評語就好了,可沒想,還是被對方發現了。

是啊,為何這樣一篇上佳五彩蟲文,會被考官們都劃了叉叉,杠杠,只有一個圈圈,他現在多麼希望,卷面上那唯一一個圈圈就是自己劃的,可惜這件事是不能冒名頂替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劉朝宗主考官的評語,一定是最上面第一個。

現在對方問起,他不能不給出一個解釋,當然這事不能直說,說出去簡直丟人啊,不僅他劉朝宗一個人丟人,整個臨水縣的衙門都要丟人了。

事已至此,他只能依著已經醞釀好的說辭,說道:「這是本官憂慮此子作出這等佳文,一時得意忘形,衿驕自滿,不利於其以後的學業長進,所以才蓄意壓製,劃了一個叉叉,算是一種對後學末進的誡勉。」

「是這樣的麽。」這樣的回答,自然不能讓李域滿意並輕信了,平白無故的在一篇上佳五彩蟲文上劃個叉叉,這怎麼看怎麼不正常,而且他看出對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頗有言不由衷的意味。

「正是如此。」劉朝宗此刻也只能這麼一口咬定了,他瞥眼向對方看去,只見對方此刻神色也是一陣變幻捉摸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片刻,李域似從失神中回復過來,這時朝著旁邊站著的禮房馬典吏揮了揮手,示意對方退下,那馬典吏見了,知道兩位大人要說機密事了,不敢多說,躬身朝著兩人行了一禮,然後就轉身出了庫房,又從外面掩上庫門。

馬典吏出去之後,庫房中只剩下李域和劉朝宗兩人,李域回過神,朝著劉朝宗拱了拱手,道:「劉大人,本官此次下到縣裏巡視,也是上命所迫,不得不奉命行事,若是有什麼冒犯得罪之處,還請劉大人莫要見怪,放在心上。」

看到對方突然態度轉變,和顏悅色起來,劉朝宗一時不知對方葫蘆裡賣得什麼葯,心下並沒有就此放鬆,往往事出反常,接下來面臨的可能是更大的狂風暴雨,他也回了一禮,以官面的口吻道:「李提學言重了,李提學巡視縣中學務,乃是公事公辦,是對本縣文治教化的重視,劉某豈有見怪之理。」

李域揚了揚手中的這份卷子,又說道:「劉大人,你我也不必兜圈子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是不是也覺得,這篇卷子有作弊之嫌,卻苦於找不出其作弊的確鑿證據,所以才會這般行事,劃了個叉叉,卻又提攜他上榜,且名列榜尾最後一名?」

劉朝宗怔了一怔,對方這番話是什麼意思,這是打算給自己一個台階下麽,不管怎樣,這樣的解釋也不錯,既然對方這麼想,就由他去吧。雖然劃叉叉的真正原因不是這個,但其實他也確實懷疑這篇文章就是捉刀代筆之作,當下故作扭捏一陣,就順著對方意思承認道:「李提學法眼如炬,本官確實是有這般的苦衷啊。」

李域就把手中的卷子放下,擱入了那樟木箱子中,鎖好,又徑自端著木箱子,放回了原位,看到他這一番動作,劉朝宗更是狐疑起來,不知對方的意圖。

放好卷子,李域走了回來,掃了一眼那個被他特意放到偏僻隱秘角落處的箱子,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說給對方聽,道:「此等卑鄙抄襲舞弊之徒,雖憑一時僥倖行險,得逞其志,但終究不能長久,雖得利一時,但卻遠離了大道,他的科舉之路了不得也就止於童生了,不須我等懲治,只須其人自生自滅罷了。」

劉朝宗聽得又是一愣,心裏琢磨,對方這番話的意思,是說要偃旗息鼓,不再追究這樁科舉舞弊案子了麽,對方這葫蘆裡到底賣得什麼葯,這跟對方來的時候,張牙舞爪,氣勢洶洶,意欲攪風攪雨,大展宏圖的舉動可十分不符啊。

雖然一時不明對方的意圖,但對方有收手,偃旗息鼓的意思,他自然求之不得,當下就順著對方的語氣敷衍附和道:「李提學說的自是正理,劉某深有同感。」

李域目光閃動,望向那角落處的箱子,深深看了對方一眼,又道:「不過這總歸是一個麻煩,為了劉大人計,那份卷子還是要好好塵封,不要讓人所知,這樣可省卻一樁麻煩,我也好交了這個差事,不知劉大人以為然否?」

劉朝宗聽得又是一怔,對方的這番話,簡直正中了他的下懷,哪有不答應的道理,事實上他就一直在這麼做,把這份卷子塵封的緊緊的。

雖然不知道為何對方態度突然來了一個大轉彎,有何意圖,但他還是滿口答應下來。

「李提學所言極是,這份卷子實是士林一個恥辱,讓它塵封於此是最好不過的了。」他說道。

見他答應,李域笑了一笑,轉了話題道:「劉大人,今日可有暇否,等下不妨到醉霄樓一聚,你我再好好喝幾杯,這次我做東。」

一聽對方這話,劉朝宗心放下不少,看來對方真的是要輕輕放過這樁案子了,對方主動示好,他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對方世家門閥出身,年紀輕輕位列當朝庶吉士,前途可說無量,交好對方自然是一件好事。

他當即也換上笑顏,說道:「李提學這話就見外了,這酒自然是要喝的,但劉某忝為地主,豈能不盡地主之誼,這個東,還是劉某做的。」

李域卻又是堅持,這個東自己做,劉朝宗爭了幾次,沒有爭過,最後就隻得隨他了。

那馬典吏出了庫房之後,一時並沒有離去,還在外面小心翼翼的守著,以免兩位大人還有什麼事情相喚。

今天兩位大人突然到訪禮房,查閱縣試卷子,這看起來就來者不善,莫非縣中就要掀起一場狂風暴雨了?自己會不會因此殃及池魚?

正在這裏忐忑不安之時,只見庫房大門打開,兩位大人從裏面走了出來,而看到兩位大人走出來,馬典吏就不覺愣了,只見先前還針鋒相對,劍拔弩張,彷彿深仇大敵的兩人,此刻卻是談笑晏晏,把臂言歡的走了出來,再沒有先前那各懷鬼胎,劍拔弩張的氣氛,彷彿就如同親密無間的多年好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馬典吏不知道這一會兒的功夫,在庫房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本來互不對付,視作寇讎的兩人態度發生了這般大的改變。

不過不管怎樣,看起來兩人似乎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預料中將要來臨的狂風暴雨看起來又要雲收雨散了,這總歸是一件大好事。

「鎖好庫房!」劉朝宗朝著一旁呆愣的馬典吏喝斥一聲,就沒再理會他,徑直和李域一起說說笑笑走遠了。

看著一路說說笑笑走遠的兩人,馬典吏若有所思,走過去鎖上庫房,心裏也徹底放心了。

有人看到,縣尊大人和提學大人兩人出了官衙,徑直就去了縣中的大酒樓醉霄樓吃酒,而且只有兩人吃酒,都沒有帶隨從,至於兩人喝酒中的具體詳情,就不得而知了。

劉朝宗和李域的這次醉霄樓喝酒,也沒談什麼正事,只是互相敬酒,談古論今,說一些閑話,奇聞逸事,加深友情而已,最後盡歡而散,只是臨別的時候,李域又一再囑咐對方,那份卷子要緊緊塵封起來,免得惹出什麼麻煩。

劉朝宗雖然一時還不明對方的用意,但沒有多問,也不想多問,反正這也正中他下懷,自是滿口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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