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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品學士》第二十六章 非議聖言
「我們不借給他銀錢,他沒有銀錢,就不會花錢,比如這住所就不會再續租,這樣對我們並沒有任何好處。相反的,我們若是借給他銀錢,,他有了銀錢,就會去花,讓他盡量去花,等到時還不出來,就拿他的良田抵債。」

「到時那些良田好壞,價格多少,還不是任由我們拿捏,他欠了錢,還不出來,除了拿良田抵債,還有什麼別的辦法,還不是任由我們宰割?這就叫做,將欲取之,必先與之!」

鍾大用聽了,這才恍然大悟,頓時喜笑顏開,再沒有任何異議,歡喜的跟對方一起去住所取錢了。

兩人取完錢,朱明出了三十兩,鍾大用出了二十兩,之後兩人又來到江雲住所,這時江雲也已經寫好了借條字據,大意就是江雲借了朱明,鍾大用兩人共五十兩銀子,沒有利息,一個月後償還等等。

朱明和鍾大用兩人看過之後,沒有異議,當即就交割銀子,三人各自在字據上簽名畫押,這筆借貸生意就成交了。

朱明和鍾大用拿了字據就笑嘻嘻的走了,江雲得了銀子也不錯,似乎皆大歡喜。

有了這筆銀子,就有了本錢,江雲琢磨著看看有沒有什麼生財賺錢的法子,但一時也想不出來,還是要實地去看看。反正這個也並不用著急,即使沒有賺錢的法子,到時他就把銀子還了就是,反正沒有利息,也不虧了什麼。

他突然覺得,這朱明,鍾大用兩人,還真是扶危濟困,專門做好事來的活雷鋒啊。

有了銀子,他就去書院的管事房,拿出五兩銀子,續交了一季的房租費,至於谷伯那邊如何交代,他也想好了,暫時瞞著對方就是。

交了銀子,他就往西閣大殿而來,來到的時候,授課教授還沒有來,大殿中三三兩兩的學子或是低頭默默看書,或是竊竊私語,交流心得。

學生聽課的座位是不固定的,來得早就可以佔據前面的位置,前面距離授課教授更近,聽課效果更好,因此很多學生都熱衷於佔座,每次來得早早的,在前面就座。

不過前排的幾個居中最好的位置,就基本是固定的,有資格坐的,不是一些書香世家子弟,就是一些才學佼佼者,其他的學子不會去跟他們爭。

江雲到了大殿,一反常態直接找了一個後面偏僻角落處坐下,而現在大殿中間還有不少空位,他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很少見的。

就是那朱明和鍾大用,今天來得早些,也搶佔了中間兩個居中的好位置。

一些學子注意到江雲的到來,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起來,不時傳來一陣嬉戲竊笑聲,昨天那首東風吹的餘波尚在,至今還在學子們中間津津樂道。

不多時,書院的教授到了,走上講台,大殿中的說笑聲這才平息下來,眾學子紛紛起身行禮,然後再端容坐下。

今天講課的書院教授是另外一人,名叫袁倫,秀才功名,五十來歲,神情肅然,不苟言笑,今天他講的是「法勢論」。

「立天子以為天下,非立天下以為天子也,立國君以為國,非立國以為君也,立官長以為官,非立官以為長也……」

法勢論是亞聖田尋所著,是法家的一篇重要著作,袁倫進來之後,沒有多說廢話,直接開講,念了一段文字,並沒有先解釋,而是發聲問道:「座中有哪位學子,可以解釋一下這段文字何意?」

他的話聲落下之後,大殿中一時沉寂,沒有人出聲,有的人對這段話是一知半解,有的人則是完全沒有明白,也有的人已經有所領悟,不過小心起見,並沒有立即發言,畢竟聖人微言大義,不是這般好理解的,若是貿然發話,豈不是出醜讓人笑話。

「這段話難道很難理解嗎,我不需要你們領悟其中深意,只需說出個大概即可。」看到大殿上鴉雀無聲,沒人開口,袁倫皺起了眉頭,不悅的道。

這時就見前排一位學子站了起來,朗聲說道:「老師,對於這段話,學生的理解是這樣的,說的不當之處,還請老師指正!」

眾人看去,發言的人叫做李元春,也是書院中有名的才學佼佼者,昨天他的「一點浩然氣,千裡快哉風」,同樣得到諸多讚賞,不比那陸文鵬的「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差多少。

袁倫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李元春就侃侃而談道:「這段話是說,擁立天子是為了治理好天下,而不是設置天下來為天子一個人服務;擁立國君是為了治理好國家,並不是建立國家來為國君一個人服務,設置官職是為了更好地履行職責,並不是設置官職來為長官個人享樂。」

「不知學生講得對不對?」

袁倫聽後,一向古板嚴肅的臉上,難得露出幾絲欣賞之意,道:「元春,你能領悟到這麼多,已經殊為難得,十分不錯了,坐下吧。」

李元春坐下之後,袁倫就開始引經據典,給眾人仔細講解起其中的經義。

「明法制,去私恩。夫令必行,禁必止。」

「火形嚴,故人鮮灼,水形懦,故人多溺。」

「法不阿貴,繩不繞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辭,勇者弗敢爭,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

說到這裡,袁倫停了下來,看著大殿諸位學生,發問道:「田聖講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而周聖有言,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大家認為,這兩種說法,孰優孰劣?」

這話一出,大殿上又是一片沉寂,袁倫的這個問題更是大的嚇人,可不是有人隨隨便便就敢非議聖人之言的。

看到又是一片鴉雀無聲,袁倫又問了一遍,不過這個問題實在過於敏感,實在沒有人敢隨便開腔。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是亞聖周至在禮法.論中的話,是確確實實的聖人之言。

見到沒人發言,袁倫就直接開始點名了,叫了一位學生,讓他起來回答。

那個被叫到的學生站起之後,臉色有些蒼白,期期艾艾的道:「學生,學生認為,兩位聖人說的都大有道理,各有深意,難分高下。」

這樣模稜兩可的回答,自然讓袁倫很不滿意,搖了搖頭,揮手讓對方坐下,又叫起其他的學生,一連叫了幾個,而這些學生的回答也大多是含糊其詞,和起稀泥,這也怪不得他們,雖然這樣的辯論,在士林之中也多有,並不少見,不過那都是有功名位格的人才敢做的事,現在他們都是連童生都不是的螻蟻,怎麼敢隨便出語非議聖人之言長短高下,那不是大不敬麽。

就連坐在前排,平時十分活躍的陸文鵬,李元春等幾位才學佼佼者,此刻也都集體噤聲,不敢多說一句了。

「江雲學生在嗎,起來發言。」

袁倫這時又點名叫了一個名字,叫的正是江雲。他此刻叫起江雲,也許並不是完全隨機的,昨天的那首東風吹,已經在書院傳開了,書院教授肯定也有所耳聞,此刻袁倫叫到江雲,未必沒有一個惡作劇的意思。

聽到教授點名,江雲就站了起來。對於袁倫的這個問題,這裡的學生或許諱莫如深,不敢妄加非議,但他卻完全沒有這個負擔,立場也十分鮮明。

他開口就旗幟鮮明的說道:「學生認為,田聖之言,更高了一籌,周聖之言,則是有些世易時移,不合時宜了。」

這話一出,簡直是一鳴驚人,把大殿中所有人都給震住了,包括那位秀才教授袁倫。

江雲這話,簡直是太直接,太大膽了,比起指著周聖鼻子罵也不差多少了。要知道,士林辯論,只要涉及到聖人之言,那些有功名的士子即使有所非議,也都說得隱隱晦晦,遮遮掩掩,用的都是春秋筆法,不敢說得過於直白,像江雲這樣,說的這般明白直接的實在很少,何況他還是一個連童生都不是的未進學的小小學童。

「江雲,你好大膽,竟然信口雌黃,妄議聖人之言,簡直是喪心病狂,不知天高地厚!回去之後,還不趕緊閉門思過,口誦浩然正氣文,懺悔自省!」

不等袁倫開口,就有大義凜然的學生站了起來,一副衛道士之狀,指著江雲大聲直叱其非。

看到這裡,袁倫心中就有些不高興了,其實他是法家的支持者,江雲剛才的那番言論,頗合他的胃口,他心裡是欣賞的。

「肅靜!這裡是課堂,大家都可以暢所欲言,言者無罪,聞者足戒!江雲,你繼續說下去,不過,你言辭要收斂注意一些。」

袁倫喝退那些起來攻擊江雲的學生,又小小的警告了他一下。

江雲本不欲多說,不過想著宣揚一下法制精神也不錯,就接著道:「田聖雲,刑過不避大臣,賞善不遺匹夫,簡單的說,就是要依法治國!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

「不知學生說的對不對,若是有不當之處,還請老師斧正!」

他直接把****前世那裡耳熟能詳的這句話,給照搬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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