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康十八年四月十九日

馬府東廂房

馬晉話都到這份上了，諸葛老頭要是還沒看出來馬晉打的什麼主意，那他這六十多年就白活了。

從馬晉昨天送來《素醫經》等兩本醫書，又操心自己兩個徒弟的未來，今天又藉著談心為名，攛掇他編著醫書、青史留名……

明著看，是馬晉為自己殫精竭慮，但其實都是假的，從一開始，這小子就是奔著自己的藥方子來的。

怪不得這小子上來先送股份，自己還以為馬晉是想討好自己，沒想到擱這等著老夫呢……

諸葛逸輕撫長須，眼睛一直盯著馬晉，馬晉也坦然和老頭對視，良久，老頭無奈的輕嘆一聲。

誰讓他被馬晉抓住七寸了呢，著書立說對老頭的誘惑力很大。

……

都是明白人，老頭也不和馬晉廢話，掩去臉上的倀然若失，諸葛逸沉聲開口。

「說說你的謀算吧。」

老頭此話一出，馬晉直接放了一半的心全部穩穩落下，方才馬晉還怕老頭死板，現在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人家。

也是，要是諸葛老頭真是弊帚自珍的性子，他也不會在大乾醫界有這麼大的威望。

馬晉可沒忘記，老頭剛來時，京城稍有名望的大夫，包括太醫院那些太醫，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過來登門拜訪。

除了幾個老資格，其餘全部對老頭持弟子禮，態度恭敬非常，也是那個時候，馬晉才知道，「醫仙」這兩個字的分量有多重。

說真的，要不是景康帝放了話，光是來找老頭治病的，能把馬家門檻踏破。

有些人，甚至馬晉都攔不住……

……

眼看老頭鬆口了，馬晉雖然心裏異常澎拜，但面上仍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

沒辦法，老頭雖然鬆口，但還沒點頭呢，越是這個時候越要謹慎，等諸葛逸徹底上船……嗯……還得哄著…

「老爺子，您聽晚輩跟您彙報彙報。」馬晉臉上笑容越發親切。

誰讓他下步的計劃，缺不了這個老頭呢……

………

自從得知廣國公府那邊為了尚三公主顏黎，擴修公主府後，馬晉就起了攀比之心。

但要是想蓋過廣國公府打風頭，他手裏的銀子還有些不足，所以馬晉最近一直在思考賺錢的新門路。

為此，就連《說嶽》寫的也沒那麼用心了。

直到前兩日上值時聽到苟慶通抱怨，說他兒子生了一場小病，連診金帶藥費加起來花了近十兩銀子。

馬晉一下子如湖灌頂，家裏守了個大乾第一名醫，那自己怎麼不開個醫館呢。

……

想到就做，馬晉立刻安排新華社那邊的付孔帶水軍去查探些內幕消息，兩日後，馬晉拿到情報，發現這醫館可是個非常賺錢的行當，堪稱暴利。

在京城，一個最普通的郎中，隨便也得要個三五錢的診金，稍有些名氣的，價錢直接翻倍。

至於那些京城名醫，沒有五十兩診金，你連帖子都遞不進去。

馬晉專門問了周福海，上次他第一次入宮，吹了幾個時辰的冷風，又受了驚，回來就病倒了，請的是京城回春堂的房神醫，診金、藥費加最後的紅包，零零散散加起來近八十兩銀子，趕上鼎香樓幾天的流水了。

這還不算藥費、之後的療養補品，大乾可沒有後世的醫保，一場大病下來，所有的費用加起來，能讓京城的中等人家都頭疼不已。

當然，醫館也會賺的盆滿缽溢……

……

所以對普通老百姓來說，看病，可是非常奢侈的，小病小災的，就咬牙硬挺，實在撐不住，就隨便按土方子找點葯就吃了。

真要是攤上大病，就算能治，大部分人也掏不出這個銀子來。

病來如山倒，這個倒，可不光是指身體，還有這個家庭……

不過，出於名聲和自我道德的約束，大部分的大夫，都採用以富養窮的辦法，從富豪那裏，收取高昂的費用，然後以免除窮人的花費。

在京城，很多大醫館都會定時展開一些，名醫出診，低價售葯的善舉，朝廷也大力支持，定期向民間派葯。

………

馬晉本來看這醫館是個暴利行當。還挺高興，後來聯想到這些，心裏的高興又隱了下去。

他雖愛財，但取之有道，賺錢可以，但喝老百姓血這事馬晉做不到。

不過這事也提醒了馬晉，如今他也算是一方豪富，那就可以做些慈善，不用多，每月讓馬府定時出去舍粥，救助窮苦人家，士子，修建一些義莊和孤老院。

不求博多大善名，隻為給自己和家人積點陰德，求一個心安。

醫館他也準備辦起來，診金和藥費都會降下來，比成本高點，維持個收支平衡就行。

還是那句話，馬晉不為賺錢，你說他矯情也好，聖母也罷，人，有些時候，真得受到一些真善美的熏陶。

……

醫館事情黃了，錢沒賺到，又要支出一大筆，馬晉本來意興闌珊。

但一次吃晚飯的時候，大徒弟包寶偶爾提起了，鎮遠鏢局靠賣金創神葯肉骨膏，賺的錢快趕上走鏢時，馬晉一下子驚醒了。

是啊，開醫館，咱不忍心賺老百姓的錢，但咱可以賣葯啊。

後世的雲南白藥、烏雞白鳳丸、牛黃解毒丸，乃至第一神葯板藍根，可都是赫赫有名，養活了無數產業鏈。

而且馬晉可以不從老百姓那扒油，以他的背景，完全可以走官方渠道。

不說別的，光是金瘡葯，大乾有幾十萬軍隊，每年需要的藥量又該有多少，不用多，馬晉啃下一成，一年時間，就夠蓋兩座公主府了。

還有宮裏、各衙門、乃至地方需要的藥材也不少，馬晉只要吃下一點，也能賺的滿嘴流油。

馬晉相信，憑藉他的人脈，再怎麼也能拉點單子，如果實在不行，再拉上顏易和八王爺，別的不說，蓋個公主府夠了。

只是有一點，馬晉雖然有把握從別人手裏奪下份額，但首先他的葯，藥效得過硬，最少不能比人家差，不然不說別的，都察院的同僚就第一個問候他。

所以，馬晉就把主意打到老頭身上了，醫仙嘛，手上能沒幾個壓箱底兒的方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