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至尊緩緩轉過身來，目光放在楊明身上。

直至此刻，楊明方才有時間好好打量一下眼前這老人。

白色的衣服上已是破破爛爛，好似歷經了很多年，但卻非常的整潔，一塵不染，他腦袋上的頭髮亂糟糟的，蒼白的頭髮就像一個雞窩，面上滿是皺紋，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

奇怪，很奇怪！

明明是邋遢老人的形象，但身上的白色衣服卻是顯得尤為整潔，這種強烈的反差令人看上去有著一種非常奇怪的怪異感。

「或許，這件白色衣服對古至尊來說非常的重要......」

楊明心中陡然生出一絲明悟。

然而不知為何，在看到古至尊的那一刻，楊明忽然覺得眼前這個老人好像只是一具失去了所有內在的空殼，猶如一具荒廢了千百年，布滿灰塵，發條即將用盡的木偶。

但在看到楊明的那一刻，原本荒敗枯寂的眼神卻是陡然生出了一絲亮光，給末日廢土般的眼神帶來了一線生機。

「我真沒想到，這個在時代的終結之前竟然會出現你這等的人物，更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夠走出這樣的一條道路，雖未成仙，但你的道果卻已是尤勝仙人三分，若日待你成就仙道位格的那一刻，恐怕整個世界都將為你歡呼.......」

太久了，已經過去了一萬年！

自從萬年前修仙之路被斷絕毀滅之後，古至尊已經沒有看到過任何一位人族修者成功登臨仙位，在那漫長的黑暗歲月裡，他甚至於對未來產生了無與倫比的絕望。

但現在，一切的曙光，在這一刻終於出現了！

「小友，相信你內心之中有很多疑惑吧，如果不嫌老頭子嘮叨的話，那就聽我慢慢講來。」

古至尊緩緩地盤坐了下來，緩緩地出聲道。

「前輩願意解惑，晚輩自無不可。」

楊明也隨之盤坐了下來，楊明對此自然是不介意，他到還是很想從古至尊口中得知那條通往混元大羅的道路之中的精氣神到底是什麼東西呢。

「一切都是自一萬年之前開始，那咱們就從萬年前的那場大戰講起吧。」

古至尊長嘆一聲，眼神在此刻重新歸於一片死寂的神態，楊明甚至能夠通過那一雙眼睛看到隱藏在眼神深處無盡的悔恨。

「一萬年之前，星空萬族降臨鯤墟界，為了成就唯一的混元大羅展開了無比慘烈的廝殺，結果我們人族輸了，輸得很慘，最終血魔族成為了最後的勝者，從此統治九州大地，將鯤墟界徹底封閉，仙道徹底從世間抹去。」

「此事晚輩確實有所聽聞。」

楊明點點頭，經過這些年的收集，楊明對於萬年前的那場大戰也是了解不少。

雖然留存在記載之中的只有寥寥數語，但都無法掩蓋那一場大戰的慘烈之處，萬族爭鋒，最終決出最後一族勝者，這等廝殺是何等的殘酷。

一場征戰，金仙道祖除了血魔主宰之外大部分隕落，成百上千逍遙仙如螻蟻般死在戰場之中，只是透過那些隻言片語，楊明也能從中窺探到那場戰爭的一兩分悲壯。

「但你知道嗎，那一場戰爭，其實是我們掀起的，星空萬族，也是我們引來的。」

古至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渾濁的淚水從眼角流下。

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悲傷與後悔，那種感覺已經侵蝕了他整整一萬年，幾乎將他整個人的身軀腐蝕成為一個空殼，形成了一個人皮木偶。

「這是怎麼回事？」

然而聽聞古至尊這語出驚人的話語，楊明整個人已是目瞪口呆，被震撼得滿目不可置信。

「在很久很久以前，鯤墟界曾經是這個寰宇之內唯一的大千世界，後來發生了一些不知名的變故，最終降格為這一片寰宇少有的幾個中千界之一。」

「所謂的大千世界，是能夠支撐混元大羅存在的世界，而中千界，則只是最多能夠支撐成就金仙道祖的世界。」

「那個時候，掌門師兄發現了鯤墟界曾經存在過的秘密，於是召集了鯤墟界境內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他們聚在了一起，提出了一個極為瘋狂的計劃，那就是血祭天地，彌補鯤墟界曾經的缺失，令其再次升格成為大千世界！」

「萬年之前的那一場萬族大戰，便是一場為鯤墟界升格而獻上的盛大血祭......」

「我們對星空萬界發出了鯤墟界的坐標信息，將得到的成就那最終唯一的混元大羅的途徑也故意散播了出去.......很快，事情按照我們所期望的前進，星空之內無盡的種族將目光投向了鯤墟界，十數位金仙跨越無盡風暴橫渡而來，最終在鯤墟界內發生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但是......我們太過自大了！」

在這一刻，古至尊滿是皺紋的臉上竟是忍不住流下了渾濁的淚珠。

「我們以為依靠著主場優勢，依靠著先前所做的準備，必然能夠將萬族一網打盡，完成這世界升格補完的偉大事業......我們小看了天下人.......」

「我們輸了，輸得很慘......師兄師弟們都死了.......甚至連那時候威震數個星域的仙道也徹底淪喪毀滅，因為我們給鯤墟界帶來的災難，為天道所厭棄詛咒，再加上血魔主宰的手段，仙道文明徹底消逝在時間長河之中。」

古至尊蒼老的哭泣聲回蕩在空中，久久不能停息，他是仙道文明留存下來的最後一個餘孽，在最後關頭之際，那些仙道大人物們清楚知道自己所犯下的錯無法挽回，為了鯤墟界未來的一線生機，犧牲了自己，以幫助古至尊度過了最後一劫，從那一場大戰之中活了下來。

在這一萬年來，古至尊帶著仙道文明最後的一絲希望遊歷天下，自大破滅之後重建了修鍊文明，雖然不再是修仙之道，而是昔年修仙者無比鄙視的武修一道。

武修，由此而取代了修仙者，在此後萬年時間內發展出璀璨無比的武修文明。

但可惜的是，也許是武修一道先天的缺陷，也許是血魔族主宰從中作梗，武修文明即便再是修鍊至巔峰都無法與修仙一道相比。

一萬年，武修之中一位跨域了天人至尊界限，成就逍遙仙的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