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車頭連著兩個前輪，都懸空在路邊懸崖的小轎車，很快被一群士兵拴上繩子拉回公路。

杜劍南讓小臉發白，身體還在微微的抖的劉小蕊坐到後面，由他來開車。

車隊，馬隊，摩托車，重新發動啟程。

陸非凡站在後面的汽車車廂上面，臉色陰沉的看著杜劍南駕駛著那輛小轎車，行駛在最前面。

毫無疑問，一定是杜劍南說出了他的麻煩，驚嚇到了開車的劉小蕊。

能把一個貌美如花，表面無害的一流女特工嚇到開車失控，到現在身體還在抖。

可見這件事情的嚴重！

說實話，這條山路通向霍山，等於是一個死胡同，換一個地方，陸非凡還真不敢讓杜劍南來開這個車。

不然一加油門，說不定就溜了。

只是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陸非凡的心裏充滿了迷惑，然而卻並不準備窮根究底。

有時候，有些事，裝聾作啞活得久。

知道得多，死得快！

——

車隊在大別山脈連綿的群山和東淠河的夾流之中，一路南行。

杜劍南臉上帶著笑容，不疾不徐的開車。

楊倩和劉小蕊兩姐妹坐在後面，小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手心裏全是汗水。

「錢小雪和蘇蘭兮是東吳大學（蘇州大學）的學生，我是武大，小蕊是南大。」

杜劍南不明白楊倩怎麼突然說起這些事情，然而知道她一定有著自己的所指，靜靜的開車。

傾聽。

「不過後來我和小蕊考取了力行社（軍統二處前身）無線電特長培訓班，認識；錢小雪，蘇蘭兮，則是後來考取航委開辦的通訊培訓學員班，才在一起，先是分配在南京大校機場，後來到了武漢，借調歸德，到了徐州。」

「雖然相交相知的時間很短，但是我們愛好相近，情同手足，咯咯，就連在男朋友的選擇上面，我們都驚人的一致，喜歡英俊，陽光，勇敢正直無畏的英雄。」

杜劍南靜靜的開車，靜靜的聽。

腦海裡不禁浮現了一次次蘇蘭兮跑得額頭汗水，俏臉通紅向他彙報的模樣。

就這樣一個花一般韶華的女孩子，就這麼離開了世界。

心裏不禁直疼。

「我只是一個小女人，自私，自我，說心狠手辣蛇蠍心腸，作為一個女特務，似乎也不為過。我和小蕊都殺過人，毒藥，匕首，炸彈和槍支。所以我知道要炸黃河，卻完全可以當做不知道。」

「當然也不是當做不知道，我把一個小組專門調到了亳州，現在應該順渦河走到了渦陽附近，這個小組長我一直想除掉，就借勢了這場洪水，看他命大不大。」

「可是，我們的英雄，白馬王子卻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也確實不是這樣的。他的選擇，既讓人生氣，他怎麼這麼傻？又讓人心疼，因為在他的心裏，一定很艱難痛苦，為百姓，為自己不能挑破這個謊言，為自己將要面對無恥的反噬。更讓我們驕傲，因為這就是我們的男人！」

「楊倩姐，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不需要給我下套，杜哥可不是我的男人。」

劉小蕊擦著眼淚，對楊倩的話提出反駁。

「劍南，你想去哪裏？兩個選擇，第一，到蘇浙去打遊擊，不過這個選擇是下下策，第二，出國，最好去歐洲。」

楊倩很認真的問。

「打遊擊可不行，我受不了這個苦，再說我只會開飛機，槍法爛得慘不忍睹，而且一旦暴露，戴笠的殺手就來了。」

杜劍南笑著說道：「哪能這麼容易出國，行了，我也就是想來見見你，罪不至死吧？大不了關起來。」

「你想當第二個少帥？況且你怎麼解釋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情，你說自己猜得，誰會相信？」

「呀？杜哥只是猜得，就飛過去發傳單！」

劉小蕊紅著俏眼，一臉的震驚。

「雖然只是猜得，可是現在八字線以內，所有軍隊全部撤離，強行搬空周家口，就已經說明了很多的問題。」

楊倩幽幽的說道：「現在日軍已經佔領中牟，再不決口，哪裏還有任何的機會？而且從戴笠的反應難道還看不出來，這是惱羞成怒，狗急跳牆了！沒有委座的點頭，他敢針對咱男人？」

劉小蕊半張著小嘴兒，半響才吃吃的說：「楊姐，是你男人。」

「送給你了，你做大我當小。」

楊倩一本正經的望著劉小蕊。

「說什麼呢，應該你當大我當小才對！呀，也不對，楊倩姐，你別繞我了，你怎麼說我怎麼做，你還需要試探我麽？」

劉小蕊只是外表甜美，純良可愛，但是絕對夠聰明。

「你倆別鬧了，我就是來見個面，明天就飛回去，放心，天塌不下來。」

杜劍南有些不以為然的安慰。

「哼哼，你說不出來幕後指使，辣椒水，烙鐵，拔指甲，無休無止不讓睡覺的審問，你以為是過家家麽。況且我的男人為了國家百姓，憑什麼要受到這種折磨？」

楊倩的聲音裡充滿了怒氣，然後宛然一笑：「咱們仨就去荷蘭，這次過來，我手裏帶著不少的大洋和金條，你正好去我家上門提親。」

這也可以？

杜劍南聽得直咧嘴，真沒有想到自己的媳婦居然如此的兇猛。

雖然以前就知道她確實很兇猛。

而且聽了楊倩的辣椒水，烙鐵，拔指甲，杜劍南心裏也的確害怕，他是新時代張大的正常青年。

冬天手打在門上都疼得直叫饒，拔指甲這種高規格的待遇，他還真受不了。

然而他依然不願意楊倩為他冒險，要知道陸非凡可是帶了近二十名荷槍實彈的士兵。

「這件事情很麻煩，還需從長計議；這麼多的士兵，陸非凡那邊一定也有著準備，——」

杜劍南還是覺得很難。

「都殺了，就沒事了；」

坐在後面的楊倩笑語嫣然，打斷了杜劍南的話，輕聲說道：「很容易的，一點都不麻煩。」

杜劍南的手抖了一下，一臉震驚。

就是二十隻雞鴨鵝，一隻隻的殺，也得耗費不少功夫不是？

哪有這麼容易！

「今晚讓48軍的那些士兵，好好的陪行動隊瓶酒；當然，作為主角，你也要喝，不然陸非凡他們估計也不會喝，而且你還要喝醉；其餘的細節你就不用管了，一覺醒來，咱們就奔向新生活。」

「咯咯，到時候再潑上汽油，丟幾個手雷，把杜哥你的手錶，楊倩姐你的金錶，丟進大火。」

劉小蕊笑得就像一個俏麗的小村姑一樣的清純甜美。

「你想得美，很貴的。」

楊倩一聽，朝著劉小蕊『凶著』說道：「就是讓他們知道，活活氣死他們！那又怎麼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