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何矢口否認，一群大佬都暗暗發笑。

這事兒早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桂永清身為老何的侄女婿，他能不知道？

不過大家都是面上人，誰也不敢說自己的屁股乾淨。

花花轎子人人抬，我給你臉子你才會給我臉子，然後大家都有裏子面子。

所以此時一個個均是臉部表情沉穩，不動如山的站著遠望9大隊機群壓飛降落。

似乎都十分相信老何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兒，而且自己也完全沒有聽說過這個茶餘飯後的笑料。

「哈哈——，這個桂永清，居然敢賴杜劍南的帳，真是有種？」

老馮倒是一個直性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我可聽說在維也納的時候，有人想打華人募捐的注意；結果杜劍南發狠，表態『他碗裏的東西』誰要窺視，手來剁手，腳來剁腳。』」

一席話，羞得老何滿臉血紅。

更是把老蔣給氣得，嘴唇直哆嗦。

「釀希匹，這個桂永清，」

老蔣這時候一聽林蔚說得是什麼事兒，頓時勃然大怒：「這些年都活在狗身上了？還是沒有一點兒長進，真是鼠目寸光，只知道昧這些蠅頭小力！」

關於這件事情，其實老蔣也有所耳聞。

不過他只知道桂永清走門路，托關係，許下好處求9大隊杜劍南，幫著27軍轟炸蘭封城裏面的日軍。

對於手下嫡系愛將之間的一些小利益交換，只要不影響他的核心地位，對外也不丟他的臉子，老蔣倒是樂見其成，裝聾作啞的不加干涉。

卻不知道桂永清這貨，居然是那種『穿了褲子就不認帳』的『光棍兒』。

這次竟然逼著9大隊杜劍南，飛1700裡過來要帳。

桂永清雖然不成器，然而是他老蔣一手培養起來的心腹嫡系。

而杜劍南，9大隊更是他嫡系空軍，筧橋系的王牌精英。

一系列空戰膽寒東洋，威震西方！

這要是掐起來傳出去，不說國際友人看笑話。

就是共軍，還有李宗仁，閻錫山，陳濟棠，張學量，宋哲元，龍雲，——

還不都要活活笑岔氣。

現在邊上這個老臉笑得變形的老馮，不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就是這兩個混蛋，為了錢不要臉，使出街上潑婦罵街的本事。

可他老蔣還要臉！

——

桂永清是江西貴溪縣人，出身富有商人家庭。

24年考入黃埔軍校。

1925年2月，國民革命軍東征討伐陳炯明。

作為上尉連長，在打下淡水以後，部隊在城內搜查捉拿俘虜，桂永清也衝進了一家典當行，俘虜倒是沒抓著，反而順手搶走了當鋪裡的幾塊布料、一副手鐲和幾塊光洋。

打了一個包裹，第二天就郵寄回江西老家。

這件事被學生軍教導團營黨代表李之龍知曉，眼見桂永清在破壞軍紀，擾民犯民，而且已經把贓物寄走。

李之龍聯合多位代表，又找來當鋪的老闆，一起去蔣介石那裏告發。

氣得老蔣裝模作樣的下令和桂永清關係很鐵的賀衷寒，去傳令槍斃桂永清。

然後，賀衷寒去找何應欽。

何應欽匆忙過來找老蔣，為桂永清求情。

而老蔣則是趁機下台階，算是『降級一級，刀下留人。』

老蔣這個人，年少輕狂的時候，膽大心野，喜錢愛色。

在上海灘的時候，也曾醉酒狂歌，花錢買笑，留宿煙花粉黛之地。

不過後來在陳炯明炮擊孫中山中山艦的時候，老蔣登艦護駕，得到了孫中山的青睞，一路火箭。

於是，老蔣隨著地位的提高，有了政治野心。

開始變得自律起來。

就像在柏林總理府，老希對杜劍南說得那樣，他年輕的時候一天能抽兩包煙，後來『覺得太費錢？』——這應該是有點假，太費錢可以抽便宜的。——說戒了就戒了。

這類有著強大心智，自律非常強的人，其實很可怕。

就如段合肥，清廉簡譜，兩袖清風。

明朝的『筆架山』。

明末的『故為大言。』

所以，『年少輕狂過』的老蔣由己及人，從來不怕屬下愛錢，愛錢，愛色。

他就怕屬下講理想，說情懷。

有著高尚的追求。

或者過著苦行僧似的人傑。

像陳炯明那樣，一旦有了羽翼，就野心膨脹。

一心愛權。

在老蔣看來，愛錢的是國軍，不愛錢的很可能就是共軍。

所以杜劍南和9大隊愛錢，其實在他內心深處，真的感覺很欣慰。

但是愛錢，也要取之有道。

別鬧得一身騷。

就像蘭封那次，在老蔣看來，杜劍南和9大隊，就是『取之有道』。

所以他即使知道，也裝作不知道。

不在意9大隊拿國家的飛機炸彈，選擇性的轟炸日軍，給他們自己謀福利。

那裏曉得桂永清這個混蛋不走尋常路，還是一如當年的貪財如命！

「釀希匹，你給桂永清打電話，不，你現在就過去，——先打電話讓毛邦初穩住杜劍南，別鬧出笑話讓外人看。——你去桂永清那裏一趟，告訴他，就說我說得話，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老蔣一臉怒氣。

本來他還想著讓桂永清到三青團擔任監察，現在看來，還得在屋裏繼續好好的反省反省。

——

而就在這段時間裏，9大隊的戰鬥機群已經全部安全降落到南湖機場，轟炸機群開始魚貫降落。

9大隊戰機上面噴塗的編號，刺激了整個武漢三鎮，點燃了百萬軍民的熱情。

尤其是武昌城，無數的市民湧向南湖機場方向。

這時候的武大，已經決定了下學期在四川樂山開課，不過家住淪陷區的近千學生，還在校園等待乘船去四川腹地。

看到9大隊機群飛到南湖。

紛紛騎著自行車或者一路小跑，在熱辣辣的夏天，朝著南湖方向而去。

在上次7月8號，9大隊征歐分隊回到王家墩，結果下午到達，第二天清晨就乘機離開了武漢。

杜劍南一行整征歐戰鬥英雄，根本就沒有出王家墩機場。

使得武漢城的市民，沒有機會痛快的歡呼狂歡。

而這次這麼直觀的兵強馬壯的機群，高調飛來。

如何不令在悶熱的夏季火爐，天天聽聞日寇已經打到咫尺的九江，這些百萬百姓的興奮。

這一次，一定要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