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分。

「嗡——」

機群掠過白瀝島，前方是一片約26千米長度的空闊海面。

而在26千米的盡頭。

就是廟灣島-北尖島-擔桿島列島。

日軍第5艦隊的暫時老巢。

這時候，不但杜劍南，所有的飛行員和機組，都已經可以看到東南方向，那一線沐浴在陽光中的島嶼群。

還有東南遠方天際的藍色天空。

證明了李歸宗推斷的正確性。

「各中隊按原計劃，各自確定飛行。」

杜劍南在無線對講裏面下令：「第一波攻擊，25，50燃燒彈水平轟炸編群，從島群西南平洲開始，朝東北沿島鏈搜索。重點轟炸冰川，加賀，能登呂，大洋丸這四艘艦船，以及這四艘艦船附近海面，可以提供聯合防空火力支援的軍艦。」

「3大隊，25，35中隊，600-1千米高度，機群拉成雙無序蛇進序列，跟隨掠進，進行低空火力壓製，重點打擊中彈艦船，注意，假如加賀號上層甲板沒有遭受大量燃燒彈洗地，不建議強行拉近射擊。」

「其餘帶彈轟炸機群隨後跟進，進行投彈轟炸。一次完成以後，進行逆方向二次攻擊！」

「嗡——」

隨著杜劍南的命令，中空9個戰鬥中隊的機群，紛紛脫離430海拔標線。

進行攀升。

19分。

在杜劍南，孫桐崗，徐煥生，吳汝鎏，湯卜生，——的眼睛裏面。

已經可以看到東南方向大約13千米距離，夾在一座座島嶼間的海面上，大大小小的日軍艦群。

「杜老大看到了！」

「嘟，長鬼子的——」

「杜老大，鬼子軍艦，鬼子的——」

「嘟，搞死這群小王——」

「沒必要平洲——」

頓時，無線對講裏面鬧翻了天。

「靜默，靜默！」

杜劍南怒著拿起無線對講大喊：「靜默！」

無線對講頓時『熄火』。

此時，在杜劍南的眼睛裏面可以大致清晰的看到，在東南12千米左右的平洲，滑洲尾一帶島嶼水域。

似乎沒有軍艦，或者沒有大一點的軍艦。

在機群正東13千米，廟灣島東北的滃崖門水道，停著幾艘『小船』，目視是小噸位的驅逐艦。

東北15度角，大約16千米位置，有著一艘體型明顯不一樣的龐大『小船』。

「會不會是加賀號？」

杜劍南心裏猜測，大吼著下達更改命令：「所有機群從北尖島中部切入，從北尖島中部切入！其餘方案不變，其餘方案不變！」

北尖島從最西南的細岡島，到最東北的海鰍角。

大約有4.6千米長度。

如果中空機群從中部的中間岡切入，就等於直接隔開了滃崖門水道那幾艘驅逐艦的牽製攻擊。

既能節省寶貴的時間，又能更加的集中火力，打擊目標艦船。

「嗡——」

隨著杜劍南命令下達，龐大的中空機群紛紛開始進行左壓翅掠翼。

要把戰機的東南30度飛行，調節成東北50度飛行。

「——」

在杜劍南的視線裏面，看到前方近9-13千米的日軍艦群，有數門艦首的主炮，艦尾的副炮，炸起火焰和黑煙。

顯然是這幾艘戰艦上面的鬼子，發現了高速撲來的機群，用沒有對空功能的大炮炮擊示警周邊艦群。

「這就要開始了麽？」

杜劍南一邊駕馭戰機變向掠飛，一邊心裏『砰砰』狂跳的想著。

臉上，腦門，緊握操縱桿的右手心。

全是熱汗。

在熱汗中，中空機群在2275，800-1000，2275，1100四個高度，開始進行流暢的變向。

直撲北尖島中部山崗空域。

——

滃崖門水道。

日軍第5艦隊第十六驅逐艦隊，東雲，白雲，磯波，吹雪號驅逐艦，醫療船中津丸，河川級炮艦鳥羽號，二見號。

靜靜的停泊在滃崖門水道細岡島近岸邊。

第十六驅逐艦隊司令島崎利雄中佐，在早飯以後來到東雲號的艦首甲板上。

望著東邊的朝陽。

這場大霧雖然猛烈，但是消散得也非常快速，只是這一會兒的時間，以肉眼可見，大霧都在飛快的後退，露出了周邊的艦群和海島。

頭頂海風席捲，颳走淡灰色的陰雲。

露出一塵不染湛藍色的天空。

「這個時候，機群完全可以升空了，柳村義種還是一如既往的磨，什麼都不著急，難怪到現在還是光棍兒。」

島崎利雄和柳村義種，都是海兵49期的同學。

因為關係不是很好，所以島崎利雄比較喜歡諷刺比他高一級的柳村義種。

聽到島崎利雄的諷刺，初風號艦長石井芸江少佐，第十六驅逐隊參謀大倉留三郎大尉，都聰明的選擇了閉嘴。

「飛行機！飛行機！」

突然東雲號的瞭望台上面，傳來一片大喊聲。

「呵呵，這次居然變快了，這時候就開始飛了，這是恥而知其奮勇麽？」

島崎利雄的大臉紅了紅。

然後怒著對著瞭望台上面兩個拿著望遠鏡，手舞足蹈的瞭望兵，遠遠大吼著斥責：「飛機就飛機，混蛋，這麼大驚小怪的幹什麼？」

「司令、空色の飛行機、空色の飛行機！」（司令，天藍色的飛機，天藍色的飛機）

上面的鬼子繼續大喊大叫：「北の空、北の空！」

「什麼意思？」

島崎利雄心裏面湧現無數的問號，朝著北部的天空望去。

只見那邊的天空，還佈滿了淡灰色的陰雲。

除此之外，一無所見。

而東雲號上面的其餘鬼子海軍，也都是一臉懵逼的望著北部似乎空蕩蕩的天空。

「中國飛行機，中國飛行機，大量の中國飛行機！」

到了這個時候，東雲號瞭望塔上面的兩個鬼子瞭望兵，顫抖著聲音，終於學會了怎麼精確的表達他們的意思。

島崎利雄，石井芸江，大倉留三郎，所有聽清楚話裏面意思的鬼子們，都是遽然變色。

島崎利雄，石井芸江，——

紛紛舉起了跨在胸前的望遠鏡。

隨即就通過指點的方向，看到了無數密密麻麻的淡藍色小飛機，在淡灰色的雲層剪影下。

飛行！

「昂——」

巨大的防空警報聲在東雲號上面拉響。

「進入炮位，進入炮位！」

「啟動軍——，絞盤拉起船錨，立刻拉起船錨，增壓鍋爐，立刻啟動戰艦！」

「上彈，上彈！」

「轉動底盤，抬升炮口！」

這一刻，巨大的警報聲在滃門崖水道嘶吼。

東雲，白雲，磯波，吹雪，鳥羽號，二見號，包括中津丸，上面頓時都亂成了一鍋粥。

各種大喊，咒罵，咆哮。

「主炮發射預警，主炮發射預警！」

在這個時候，大倉留三郎明白離著近3.5千米的冰川丸，4.6千米的加賀號，這麼遠的距離，又隔著島嶼上面的山峰，滃門崖這邊就是喊破喉嚨，那邊也不會聽到。

而且要命的是，海鰍灣的北角，是一列進入大海的山列，非常阻隔視野。

於是大倉留三郎衝到艦首的雙聯127mm大炮邊，嘶喊著下令：「立刻發射預警！」

「轟！」

艦首的這門雙聯127mm大炮猛然爆射，整個2090噸級的艦體都是微微一震，艦首頓時被火焰和黑煙籠罩。

「咻——轟！」

兩枚127mm穿甲高爆彈重重的砸在1.1千米處，廟灣島的一片臨海礁石上面。

炸得地動山搖。

西洋歷1938年8月6號清晨7點21分。

中日珠江口海空戰的第一炸，出乎預料之外，居然由日軍艦群第十六驅逐隊旗艦東雲號的127mm雙聯主炮首次點燃。

雷霆一般的磅礴炮鳴，在列島一線滾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