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2號，信陽機場。

在中午杜劍南正在辦公室，鬱悶的處理一些機場累積的文件的時候，一臉驚惶的楚雲祥的秘書楚昌歌敲門進屋。

聽到楚雲祥，張慕偉，張鏡高，柳達通，正在酒店裏面和一群西洋鬼子拚酒。

楚雲祥的意思是，下午杜劍南過去一趟，和洋鬼子說兩句『軟話』，信陽縣部再送一些山珍土特產，把這件事情揭過去。

杜劍南沒有多說，因為他知道自己這邊無論怎麼說，楚雲祥，張慕偉，柳達通，都會給這些洋鬼子備下『薄禮』，孫子一樣的把這些洋老爺恭敬的送出信陽地界。

也就是說，說了也是白說。

杜劍南只是告訴楚昌歌，轉達他對楚縣長，張專員，張縣長，柳場長的謝意，不過信陽縣城他不會過去，至於那些洋鬼子完全不用搭理他們，拉到武漢攆滾蛋了事兒。

其實對於杜劍南的可能回答，楚雲祥那邊也早就心裏有數。

他們的意思，就是要主動替杜劍南『擋下』這件事情，讓杜劍南不得不領他們的這個『情』。

楚昌歌坐了一會兒，喝了半杯茶，就離開了機場。

杜劍南站在二樓走廊，望著機場南邊的碧綠溮河，連綿群山，抽了一根煙，嘴裏忍不住罵了一句『麻痹』。

繼續回屋看文件。

當天下午3點，9大隊的10架伊-166，5架sb-2。

進行了一次集中升空訓練。

機群在3，3.5兩個高度，380速度，沿著大別山脈的東西走向。

飛震雷山，雙橋，杜河，嚴家樓，——

杜劍南駕駛著9360，打開了機艙玻璃罩，飛得心曠神怡。

對於下面的群山大地，他簡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隨即，在嚴家樓上空，杜劍南看到了那株在幾十年以後，六七十年代曾經作為航標，長在山頂的千年古銀杏樹。

杜劍南小時候，也就是38年60年以後，曾經在這個小山村生活過一段時間。

那時候，還根本不懂得這棵參天大樹的滄桑和秋日的秀美，只知道撿『白果』燒著吃噴香，或者上樹去掏鳥蛋燒著吃噴香。

「嗡——」

9360高速掠過一片連綿的矮小群山，杜劍南看到了那處池塘半抱，青磚黛瓦的十幾間建築群。

60年後，他還在那些屋子裏面住了幾年，然後隨著父母搬到城市。

幾年以後房屋失修倒塌，成為野草藤蔓，各種小動物的樂園。

「兄弟們，一個個都很悶騷啊？」

楊夢青沒忍住，拿起無線嚷嚷。

「我在欣賞祖國的壯麗山河，江山如畫，沒工夫貧嘴。」

陳盛馨接麥。

「我靠，老陳你看就看，還拐著彎罵我？我看你不是看山河，你是在想江畫吧！」

楊夢青在無線裏面怒懟。

「呵呵。」

關於這個話題，陳盛馨不敢多說，隻得認慫的在無線裏面發出『憨厚』的笑聲。

「杜老大，你說鬼子吃了這麼大的虧，能會憋著不報復？」

在3空層，5架sb-2排列成一個『人字』雁形陣，張順谷這兩天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忍不住開口詢問。

「來就乾死他們！這些天，你們爽了4·29，又爽了風陵渡，還跑到東京過把癮，可憐我們哥幾個，就飛到宿縣，『噠噠噠』的打了幾梭子子彈。」

陳振華搶麥埋怨：「就這杜老大還剋扣我們的薪金，下個月只能吃土！」

「嘩啦——」

杜劍南合上座艙玻璃罩，拿起無線對講。

「下次再違反命令，土你都沒得吃，去喝西北風！我再強調一遍，——我感覺我已經強調了很多遍，可是沒有一點的效果，你們的子彈依然不留夠基本的自保基數，方晨依然一意孤行的要走蒙城，還有龔良琪，彭立勛，郭濤，許之捷，依然在看到日機出現在視野裏面，還要強行登機發動！」

杜劍南不說話還好，結果越說越怒：「龔良琪，彭立勛，郭濤，許之捷，來到9大隊的當天晚上的會議上面，我就很認真的告訴他們，飛機屁錢不值！飛行員的生命，才是第一順位的事情！更別提他們那兩架老古董，早該當破爛的海盜偵察機！」

「嗡——」

15架戰機在高空層靜靜飛行，下面是碧綠連綿的群山峻嶺，頭頂高處是極高的夏季高空雲。

「日軍的機群一定會來信陽機場報復，而且一定是出動大規模戰·轟機群，抱著雷霆一擊的方案，徹底解決掉9大隊！無論是摔個半死的親王，還是炸了他們的東京，或者俘虜了他們的一架96陸攻。」

杜劍南平息了一下心裏的火苗，接著說道：「之前因為徐州戰役，所以日軍一直在忍耐，但是自從炸了東京，他們不可能再忍耐了，而且徐州戰役也算是告一段落。」

魏明陽在無線裏面說道：「杜老大，不是我說喪氣話哈，鬼子真要是來三四十架戰鬥機，咱們可真不好打。」

「可能會更多。」

在杜劍南說到『可能會更多』的時候，無線裏面陷入了寂靜。

這不是怕不怕，敢不敢打的問題。

而是在絕對的力量差距的碾壓下，即使再高超的戰技，也頂不住對方填命似的拚消耗。

「能不能和航委說一下，咱們機場兩條跑道，完全可以再進駐2個戰鬥機中隊，然後任店機場也可以放一個中隊；40架戰鬥機，就是千軍萬馬，咱們也可以打一場！」

梁添成在無線裏面渴望的建議。

「你說得倒是容易，你以為信陽是武漢，或者南昌啊？4大隊（5月初，24中隊由5大隊調歸4大隊，形成21，22，23，24加強大隊），25中隊，負責衛戍武漢，3大隊在獨山寺幾乎被打殘，加上新出廣西的32中隊，還在華南整訓；5大隊的28，29中隊，現在在梁山機場，負責攔截入川的日機，只剩下17中隊這個機動中隊，沒聽通知？昨天在蘭封遇伏，10架只有1架逃回周家口！」

杜劍南在無線裏面發著牢騷：「現在除了蘇軍，國軍具有有效戰力的戰鬥機中隊，就這12個，不11個中隊，一個蘿蔔一個坑的都不夠，沒見鄭州，西安，開封，洛陽，廣州，福州，——都隨便日軍盡情的炸，怎麼可能有戰機過來守衛這個什麼都不算的芝麻信陽和信陽機場？」

「咱們的戰鬥機中隊太少了！」

梁添成在無線裏面感嘆。

「不是戰鬥機太少，而是合格的戰鬥機飛行員太少，就那麼一點，去年底都幾乎打幹了，四大天王，全部都犧牲！現在第16，18，好像還有幾個中隊，這些中隊新接收的匆忙畢業的飛行員，正在雲貴川甘集訓，戰鬥技能和以前的飛行員都不是一個檔次，飛上來也基本是送人頭！」

杜劍南在無線裏面扯著嗓子喊得喉嚨疼：「所以我再強調一遍，命是第一位，戰機算個屁！你們一定要把我這句話，牢牢的——」

「嘟——，杜老大，飛機，飛機！」

正喊得嗨的杜劍南，突然被9367駕駛員王俊泌搶麥大吼：「在11點正東方向，大約3千米，1空層，有2架迎飛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