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洋歷1938年5月18號夜。

7點，信陽。

在微微的夜色中，機場的發電機轟鳴著發動起來，開始發電。

隨即，整個機場各處，都亮了起來。

河畔的打鐵聲，副跑道停機坪的電焊火花，杜劍南辦公室裏面的印刷聲，——

雖然已經是平時的下班時間，機場依然一片忙碌。

然後，毛邦初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劍南，明日上午，9360，9361飛王家墩機場，和徐煥生，佟彥博彙合。」

值班的楊倩接線以後，電話裏面傳來了毛邦初的聲音。

楊夢青和王璐璐都放慢了印刷，屏聲靜氣的側耳偷聽。

「我們從信陽機場起飛，沒必要多跑一趟冤枉路。」

杜劍南聽了先是一振奮，然後就很不耐煩。

都說了不和他們一起，怎麼還拿這事兒糾結？

「明天，徐煥生他們將帶來上百萬份傳單，你們不過來，飛過去沒傳單幹什麼？」

那邊的毛邦初壓著火氣，盡量好好的說話。

「機場這裏借了信陽縣部和羅山縣部的兩台印刷機，照著成都的傳單，機場轟炸機組正在晝夜不停的印刷；已經印了二十萬張，行動前三十萬張以上，妥妥的。」

杜劍南張嘴就把楊夢青，王璐璐的任務量，放大了一百五十倍。

「這件事情，要保密！」

不是杜劍南，毛邦初現在就毛炸了，忍著怒火，聲音卻微微放重。

「知道，機場已經完全封閉，對負責印刷的轟炸機隊員，則是下了封口令，而且他們隻管印刷，和成都那邊的接觸人員一樣，心裏面也只是一種模糊的猜測。」

聽了杜劍南的回答，毛邦初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了。

心裏面對熱衷於搶奪名譽的杜劍南，充滿了鄙夷。

嘴裏面卻帶著笑意說道：「明天你部電台，電話，要保持通暢，兩架轟炸機處於待飛狀態，等待命令。」

「是！」

杜劍南的心裏一松，知道這最後一關，算是闖過去了。

剩下的，就等著去炸了。

「還有一件事，第5戰區長官司令部給委座電報，徐州軍隊突圍需要空中火力支援，委座已經點頭第5戰區和你們聯繫；還是那句話，在保護好9大隊的前提下，可以提供一定的支持，不過需要注意日軍的戰機。」

「是！」

不久，信陽機場就收到了五溝鎮李宗仁的電報。

「我5戰區40萬大軍正向豫南一帶做戰略轉移，現，宿州被日軍第3師團佔據，明日大軍將對其發動攻擊，請9大隊協助擊潰宿縣日軍。」

信陽機場回電：「請確定攻擊時間，陣地旗幟鮮明，以防誤炸。」

五溝鎮電：「52軍將於清晨6點，對其攻擊。」

信陽機場回電：「大約8點30，機會到達發動攻擊宿縣。」

晚上8點，9大隊召開臨時作戰會議。

「35中隊，由梁添成帶隊，梁添成飛9350（杜劍南機），陳盛馨飛9353（趙茂生機），陳振華飛9355（楊夢青機），吳炳華飛9357（周海機），方天舒，徐俊峰飛本機；9350，9353，9355，9357，明天清晨6點30分，先行試飛適應。」

杜劍南站起來，發佈命令：「36中隊sb-2機群，由魏明陽帶隊，掛具25，50航空爆破彈為主，25航空燃燒彈為輔；7點30機群飛宿縣，對日軍發動攻擊。」

「哄——」

隨著杜劍南的聲音落下，會議室裏面頓時一片嘩然。

「杜老大，我們呢？」

趙茂生一臉震驚的蹦了起來嚷嚷。

「杜老大，正是人多力量大，打鬼子呀！咱們就不能一起，整個9大隊全部壓上去，搞不死這些鬼子！」

王遠橫也急了：「我們兩架雙引擎轟炸機，攜彈量大，多牛比！」

「杜隊，我現在應該是9363的駕駛員吧？」

張順谷一聽讓魏明陽帶隊，就知道杜劍南這是要放他的鴿子。

不禁也急了。

「就是，都過去；向濟寧城一樣，燒他個烈火焚城！」

楊夢青一開始苦苦的憋著，一看張順谷說話了。

也立即蹦了出來。

同時還對坐著不吱聲的周海喊著：「說話呀，哥就是真去不了，還有別的更爽爽，你可只能幹坐冷板凳了。」

「去不了，只能過去6架伊-166，來回太遠了航程達不到。」

周海望了楊夢青一眼說道：「你和杜老大還有任務等著，我和趙茂生剛打過運城，風陵渡，雖然方天舒和徐俊峰也打過，可人家是新隊員，照顧一下是應該的。」

辦公室裏面頓時靜了下來，不得不說周海說得是簡單直白，一聽就明白。

35中隊的12架伊-166，10架在飛，2架封庫。

然而，只有從哈密飛回來的6架，掛具了可以反覆使用的合金油箱，並且機翅攜帶有掛具和油路改造。

「馬的，這些老毛子，就不能大氣一點！」

楊夢青氣得直罵。

「這個我知道，蘇軍空軍現在根本就沒有大規模使用副油箱，松山空襲伊型戰機的副油箱，都是以前意大利戰機進口的時候，帶來的一批；這次12個合金油箱，是蘇方考慮到航程問題，以及對杜隊長南昌空戰的敬意，專門從坦克上面卸下來改造的。」

徐俊峰酒量不錯，在哈密經常和老毛子的技術員喝酒，所以聽了更多不需要保密的東西。

「主要還是負責軍火採購的官員太愚蠢，伊型機這麼短的航程，不掛具副油箱，就只能用來防衛，而短於奔襲；」

陳振華開口說道：「為什麼不能在購機合同上面寫清楚，戰機必須配套合金副油箱？」

「他們也不是蠢，這也是無奈之舉；——戰鬥機攜帶副油箱，一旦遭遇日機，就得拋棄。」

梁添成接話說道：「且總得說來，還是咱們空軍不爭氣，我看戰鬥機中隊，除了咱們35中隊，哪有一個敢主動去打鬼子？這樣一來，哪還有什麼航程不夠的問題。」

「就是，就是！」

辦公室裏面，頓時爆發了一片洋洋得意的應和。

「咚咚。」

杜劍南敲了敲桌子。

「話題帶偏了哈！」

等到會議室安靜下來，很隱晦的說道：「9360，9361的全部任務人員，明天中午前，做完攻擊前的最後準備工作，早睡早起，保持最佳的體力。」

「哄——」

整個辦公室，都聽出了杜劍南話裏面的隱含含義，再次沸騰起來。

就連張順谷也滿臉笑著沒有異議了。

「杜老大，你們一直神神秘秘的，究竟是要搞哪裏？」

陳盛馨終於忍不住問。

「還是那句話，有什麼都給我憋心裏，不要問，更不要談論，該知道的時候，自然就會知道；魏明陽，梁添成，這裏讓給你們了，明天的空襲，戰鬥機組不要過度參與地面攻擊，必須保留夠一半的彈量，防止遭遇日軍戰機。」

杜劍南站起來說道：「9360，9361的全部任務人員，駕駛，領航回寢室熟悉地圖，楊夢青，王璐璐，繼續印刷，其餘的跟我去停機坪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