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升拉平，拉平！」

在杜劍南3機分隊，掠翼降層躲避96陸攻的火力網，衝進日軍機群下腹空層以後。

杜劍南隨即高舉著左手，做出『3.8，拉平』的手令。

「昂——」

劇烈的加速降層，使得3機獲得了極高的速度，幾乎在倏然之間，就大弧線的穿過了18架日機的下空域。

開始北向俯飛拉升。

在3.8空層，杜劍南分隊3機順利完成了機體拉平，三機之間兩兩相隔不到100碼。

齊頭並進。

這時候，在後上空層，傳來了激烈的槍爆聲。

不用回頭看杜劍南就知道，是雷托夫和普羅科菲耶夫，屈從於他突然變飛帶來的壓力。

選擇了折向跟進，俯衝攻擊。

「今天這事了，假如能活著下戰機，以後估計說得哭，蘇軍老大哥也不會再和我合作了吧？」

杜劍南心裏自嘲的想著，剛準備用左手發出下一步的指令，就看到楊夢青帶著大護眼鏡，偏頭扯著嗓子，朝他喊什麼。

「手勢，手勢，沒手勢我懂個鴨子！」

這麼大的風嘯，這麼遠的距離，杜劍南要是能聽清楊夢青說的話，那才是出了鬼了。

他朝著楊夢青舉起左手，做出『手勢示意』。

但是楊夢青如同沒有看到一般，繼續偏頭朝著杜劍南，嘴巴一張一合的嚷。

「神經了？喝高了？戰機開得這麼穩，手不抖啊？那就是神經了！」

杜劍南自言自語，沒打算再浪費時間和楊夢青繼續神經下去。

他高高舉起左手，朝著左右僚機，楊夢青和安納克利猛打手勢。

『順時針盤升4.2空層，155度角偏移，機首上仰。』

然後，杜劍南的左手猛然一握，五指成拳。

做出攻擊命令。

捏碎他們！

——

「杜老大，你搞什麼鬼？我都套住了一架機頭，機頭！」

楊夢青並飛在杜劍南的右翼，雖然知道杜劍南不可能聽到，然而還是暴怒的朝著杜劍南的伊-165大吼。

「7.75！7.75你懂不懂！懂不懂？」

「不打出一個雙料王牌，我就是死都不甘心你懂不懂？」

「錢小雪死了，死了，你懂不懂？10架，我答應她的你懂不懂？懂不懂？」

護目鏡裏面，楊夢青又是控制不住的淚流滿面。

『嘩嘩』的順著登機前楊夢青悄悄割破的皮邊口子裏，流了出來。

隨即瞬間被狂風吹散。

就在剛才上空層，楊夢青的op-1型光學瞄具，已經死死的套住了一架96陸攻的玻璃機艙罩。

在近700米的距離裡。

他甚至可以仇恨的看到，在明亮的太陽光的照射下，機頭玻璃罩子裏面的幾個鬼子人影。

然而，就在他準備迎著密集的彈雨，狠狠的按下右手大拇指一直虛壓著的，紅色射擊按鈕。

用四挺PV-17.62mm同軸航空機槍，把那個玻璃座艙罩裏面的鬼子。

全部撕成碎片的時候。

杜劍南卻猛然高舞著左手，做出了90度掠翼，全速下沉的手令。

這道讓楊夢青發狂的手令，今天此時，假如換做別的任何一個人來發令。

就是天王老子。

楊夢青都連個屁都不當他是。

但是，杜劍南，杜老大不行！

心裏死死的壓製著火氣的楊夢青，在急速90掠翼降層，到了3.8拉平以後。

聽著後上空層激烈的槍鳴，還有這一路越來越遠的北飛。

楊夢青終於壓製不住心裏的烈火，偏頭氣呼呼的望著杜劍南，全力吼了出來。

在淚流滿面，心如刀絞的絮絮叨叨中，楊夢青淚眼模糊的看到了杜劍南再次高高的舉起了左手。

做出了一串他期望已久的手勢。

順時針，盤升。

155度角偏飛，進入4.2空層。

機頭上仰20度。

捏碎他們！

——

幾乎在一瞬間，身為優秀的戰鬥機飛行員的楊夢青和安納克利，就恍然大悟的明白了杜劍南的戰術設計。

下面將要開始的第一輪攻擊，不再是杜劍南編隊伊-16型機，往常慣用的俯衝-翻滾逃逸-拉升-再俯衝，這個打法。

而是變成了仰角射擊！

這種另類的攻擊方式，假如打得是96艦戰，或者有96艦戰護航的96陸攻。

那簡直都是死得不能再死。

就算是打擊高速逃竄的96陸攻編隊。

也基本上是徒勞無功，白費子彈和航空燃油而已。

然而用來對付這種因為準備投彈，而刻意低速，而且又是被其餘7架伊-165，圍攻俯衝撕咬的純種96陸攻編隊。

杜劍南現在的這種戰術選擇。

無疑是一個角度刁鑽，而又極其無恥的安全打擊。

96陸攻機腹的7.7mm旋迴機槍，在朝後射擊的時候，因為後面機尾方向舵的角度阻隔，只能進行仰角射擊。

只要杜劍南3機，保持在96陸攻機群機尾後翼。

水平線以下。

鬼子的機載機槍，就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只能任其從容瞄射打擊。

這個時候，想明白的楊夢青和安納克利，一邊開始拉升戰機，一邊興奮的對著杜劍南豎起大拇指。

讚揚杜老大的無恥。

很多的方法，設計，一旦點明，看上去也就是那麼的平淡無奇。

然而一場原本看不清勝負的戰爭，最終之所以大勝。

關鍵就在於這個指揮官，在激烈的戰鬥中，在那些轉瞬即逝的節點時刻，能夠緊緊抓住事後看起來很明晰，很簡單的敵方短板。

果決的立刻行動起來，予以對手致命打擊。

「嗡——」

在日軍96陸攻下後空層，3架伊-165悠閑的平穩加速拉升。

一邊積攢速度，一邊在追近中調節角度。

「一，二，三，——，四，五，杜老大，五個，五個大龜蛋！」

這時候，在下空層跟進途中，杜劍南3人已經徹底的搞清楚了日軍此次的攜彈製式。

5架攜帶5枚800kg，406mm口徑，海炮穿甲彈改裝的巨大航彈。

4架攜帶8枚250kg航彈。

其餘9架，都是攜帶12枚60kg航彈。

不過這些60航彈的塗層有著明顯的區別，應該是分燃燒彈和高爆彈。

看到這些大小不一的航彈，杜劍南更加堅定了自己剛才選擇的正確性，下面就是用猛烈的打擊，徹底的擊潰日軍編群。

讓他們一枚炸彈，都投不到武漢城區。

「噠噠噠——」

在視野之中，在4.4-5上空層，113中隊的7架戰鬥機，圍繞著日軍的南進機群。

倏遠倏近的盤飛俯射。

而日軍的96陸攻編群，一邊猛烈的回射，打擊驅逐113中隊戰鬥機的逼近。

一邊繼續在調整密集666隊形。

準備在近40秒後，即可開始投彈。

看著日軍西南25度的南進線，杜劍南不禁暗暗心驚。

因為從竹葉山到王家墩一線，幾乎都是擦著漢口西城郊外緣。

一旦擊中了鬼子的戰機以後，就得防備鬼子航空兵狗急跳牆，東飛進入城區棄彈。

那才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