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陽機場，女子寢室。

在下班以後，王璐璐一個人回到寢室，坐在床邊想著心事。

來信陽以後，在杜劍南的家裏吃了一頓豐富的午餐，之後和楊倩，何瑩華，娟兒，一起來到了機場。

然後就是由楊倩全程陪同著走訪。

在接到杜劍南的命令以後，四人一起去了一趟固始，尋找技藝高超的柳編藝人。

10號回信陽，何瑩華就和娟兒坐火車回武漢。

而王璐璐則是留了下來，在楊倩的安排下，搬進了楊倩的寢室。

並且在楊倩的建議下，暫時進入話務組工作。

在剛才，王璐璐拒絕了蘇蘭兮，劉小蕊的結伴邀請去河邊參加篝火宴會，而是一個人靜靜的坐著。

月亮漸漸的升了起來，透過婆娑在院子裏面的楊樹，爬上了花窗的窗閣。

靜謐的照進了小房間。

也照射在王璐璐消瘦雪白的小臉上面。

在浙大的時候，王璐璐認識了陳懷民，在和陳懷民的交往中，她也聽說過一些想成為一名合格的戰鬥機飛行員的艱難。

即使是一個視力一流，身體健壯反應靈敏，而且正規大學畢業的男青年，在極高的淘汰率下，也不敢保證自己一定能順利畢業，駕馭戰機和鬼子搏鬥。

更何況是她一個從來沒有進行過漫長的飛行知識學習，以及飛行訓練的女孩子。

對於王璐璐內心的顧慮，楊倩也拿過14歲進入電影界，16歲走紅，與胡蝶、阮玲玉等女星被評為「星級七姐妹」的李霞卿，滬上名媛，大家閨秀顏雅清，秋瑾之女王桂芬，來勉勵王璐璐。

證自己不過王璐璐卻知道，這三位帶著傳奇色彩的女子，都是在外國學習的飛行技術。

而且現在李霞卿和顏雅清正在駕駛著『新中國精神號』，在世界各國巡演募捐，王桂芬則是成為了航空學校的教官，負責教授飛機作戰技術。

「假如不能上天和鬼子戰鬥，為懷民復仇，我還不如隨他一起去了。」

豆大的眼淚，順著王璐璐的臉頰慢慢流下來，在月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幽光。

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漸走漸近，來到了門前。

輕輕推開房間門，放進來滿屋的月華。

「璐璐，我就知道你沒有去；」

楊倩把軍帽掛在自製的樹枝掛衣架上面，關上門，解開了外套，露出了罩著短袖襯衣裏面，鼓囊囊的飽滿。

嘴裏微笑著說道：「他們在河邊殺豬宰羊，全是葷菜，今天阿姨讓人送來了昨晚才起的豆筋，還有地裡的小白菜，咱們一起吃。」

看到王璐璐偷偷的別過臉蛋，擦去臉頰的淚水，楊倩裝作沒有看到的繼續說道：「給你說一個好消息，杜隊長剛剛在會議上宣佈，你將暫時加入9361機組的飛行。」

「啊？」

突然的驚喜讓王璐璐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耳朵，雖然只是轟炸機組，然而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能讓她立即升空，用雙手去實現打鬼子的夢想。

「好了璐璐，擦乾眼淚；在這個時代，面對著東洋豺狼的入侵，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慘絕人寰！只是南京，就不下30萬無辜的百姓，遭到鬼子的屠殺。」

楊倩望著床前月光下的王璐璐，眼角還沒有擦乾的晶瑩淚水。

眼睛也有些發澀的微笑著說道：「所以我們更應該勇敢的活下去，繼承英勇犧牲的戰友，親人，愛人的旗幟，一定要把鬼子狠狠的消滅，趕出中國。」

「對，楊倩姐，你說得太好了！咱們現在就做飯去。」

王璐璐是一個念舊而且眼睛裏面不容沙子嫉惡如仇的姑娘，之前因為何瑩華的事情，一直對楊倩有些排斥。

所以即使年齡比楊倩小幾個月，也不願意喊一聲『楊倩姐』，這時候終於變了稱呼。

『得，想聽你一聲楊倩姐，可真不容易。』

楊倩之所以在王璐璐身上這麼費勁，主要是她知道陳懷民和王璐璐在愛郎心裏的重要地位。

雖然她有些看不明白。

要知道陳懷民的戰死確實悲壯，但是這些日子裏面，英勇戰鬥，為國犧牲的飛行員們，有哪一個不悲壯？

包括已經是大隊長的杜劍南，哪一次上天迎戰，不是冒著生命的風險？

說句現實一點的，4·21空戰杜劍南率隊南下孝感增援，上頂山的楊倩可是嚇得渾身發軟。

只是想想，楊倩就臉色發白，呼吸有些喘。

於是她也不敢再細想下去，決定好好的做一頓『小白菜抄豆筋』的素食晚宴。

「走，做飯去。」

楊倩搖了搖小腦袋，似乎這樣就能把那些嚇人的念頭全部趕走，把王璐璐從床沿拉起來。

有說有笑的一起到外面的廚房，洗菜，升火，做飯。

外面，月色皎潔，

照著溮河北岸那些篝火，女子寢室院子裏面的一個廚房，還有三輛疾馳在溮河北岸公路的汽車上面。

雪亮的車燈刺破溮河北岸的黝黯，杜劍南坐在轎車後面，望著窗外的夜色。

在這輛福特轎車的前面，是一輛架著捷克式輕機槍的三輪摩托車，後面跟著坐了一個排的士兵的卡車。

其實現在信陽到武漢一線，土匪基本絕跡，沿途非常安全。

不過航委給柳達通下了死命令，杜劍南也不能因為自己的惺惺作態，搞得柳達通倒霉丟了官職。

所以對於柳達通這個超規格的護送，也隻好聽之任之。

在今天，信陽以北，徐州以東的火車，都被集中去渭南拉胡宗南的第17軍團。

南下的火車，最早的一輛預計也得等到明天上午，才能到達信陽。

然後南下湖廣。

而毛邦初專門把時間掐在5點30才打過來，明顯就是不讓杜劍南駕機飛武漢。

「這孫子，成心想顛簸我一夜！」

杜劍南怒罵一句，卻也是無可奈何。

——

隴海線，汪閣鐵路段南30千米。

晚上6點30分。

「啊！」

在一個小小的村落裏面，騎兵高舉著火把，挨家挨戶的屠村正在進行。

在完全清除掉這個村子裏面的中國百姓以後，這個村子將作為日軍騎兵第17大隊長和第1戰車大隊的夜宿營地。

通過審問已經殺掉的村子裏面的百姓，岩中大佐已經知道了前面一直推進到汪閣鐵路，都會是麥田，油菜田，一馬平川。

「呦西，今夜好好休息，明天截斷隴海線！」

就在岩中大佐躊躇滿志的時候，北面今田俊夫的電報也發了過來。

『我部已經到達黃口車站被11千米的廢黃河，明日清晨渡河，之後，將會對黃口車站，發動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