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之後，杜劍南到了湯卜生的寢室休息。

這時候隴海線被截斷的消息，還沒有在下面傳開，所以大家的情緒都還不錯，正在寢室裏面打牌。

杜劍南喝得有些發暈，和25中隊的幾個隊員們說了幾句話，把金屬銀塊丟給湯卜生他們看，就開始閉眼睡覺。

「杜老大，你牛呀，空軍裏面第一個得到這個。」

湯卜生一臉的羨慕。

「嗯，又不是金的，我隻喜歡小黃魚。」

杜劍南滿不在乎的應和一句。

不久，湯卜生他們轉移戰場，把寢室留給杜劍南休息。

然而，剛睡一會兒，就得到了通知毛邦初要見他。

杜劍南飛快起床。

不是毛邦初的副官胡柳波提前通知他先別回信陽，杜劍南早就坐車離開。

到了地方，胡柳波上了熱茶就離開套間辦公室。

留下杜劍南，毛邦初兩人。

「剛才得到第5戰區的消息，隴海線黃口車站，汪閣鐵路，被日軍的裝甲車隊和騎兵部隊攻佔，進行了爆破。」

毛邦初沒有多說廢話，直接開門見山。

杜劍南沒有說話，望著毛邦初，等著他把話說完。

「委座指示！」

毛邦初的臉色猛然嚴肅，筆直的站了起來。

「靠！」

杜劍南心裏暗罵一句，隻好一臉恭敬的筆直站立。

「9大隊在信陽機場，處於戰時狀態，從今日起，所有人員不得請假外出，所有戰機處於隨時升空的待命狀態。」

「是！」

傳達完了命令，兩人重新落座，毛邦初的臉上又恢復了滿面春風。

說實話，對於陸軍徐州困局，身為航委軍令廳廳長的毛邦初，還真沒怎麼在意。

這事兒對空軍來說，估計也就是一個提供對地支援。

而且在剛才的臨時軍事會議上，老蔣也只是發了脾氣，生氣於之前李宗仁不遵從他的戰術指導，把40萬大軍置於台兒莊一線。

結果給了南線的日軍，有了可乘之機。

然而，對於40萬大軍跳出包圍。

所有的中國高層，還是比較樂觀。

要知道從徐州到蚌埠，150千米的大平原，到處都是突圍的空隙。

只要現在立即行動，後果也就是使得日軍完全打通了津浦線。

實現了從黃河到長江，京杭大運河東線，華北，華東日軍佔領區的連貫。

但是不會對現在徐州一帶的40大軍，造成根本性重創。

隨即，毛邦初開始說正題。

也就是9360，9361，去鳳凰山繼續受訓的事情。

「劍南，兩架轟炸機去任務，本來沒有你們9大隊的事兒，是你的一再要求，經過航委慎重考慮，才同意的。」

毛邦初滿臉都是親切的笑容，溫和的說道：「現在日軍截斷隴海線，徐州戰役也已經不能再繼續下去；在陸軍西撤棄土的時候，委座指示，要儘快實行轟炸任務，儘可能的挽回徐州撤退帶來的負面影響。」

杜劍南這時候才明白，為什麼徐煥生他們會選擇5月19號行動。

在5月20號，對日軍進行『紙片轟炸』。

——

杜劍南的記憶裡，隴海線被截斷以後，李宗仁召開了戰區軍事會議。

在這個會議上，李宗仁依然不願意認輸，反而命令湯恩伯，孫連仲，於學忠，盧漢各軍，全力攻打臨城，嶧縣一帶的日軍。

想在撤離之前，吃掉這兩支日軍。

這樣，數萬大軍又和日軍第5，第10師團，猛拚了3天。

急得在武漢的老蔣直跺腳，跑到商丘一天幾個電報。

詢問催促李宗仁，為何還不立即撤退？

到了16號，日軍的攻擊全貌已經完全清晰。

李宗仁看到日軍居然動用了近10個師團的兵力，從東北、西北、西南、正南多個方向撲向徐州。

而且荻洲（13）和吉住（9）師團，在永城，宿縣，淮北，輕鬆打垮了劉汝明和馮治安，開始猛攻徐州東南30千米處的蕭縣。

李宗仁知道無力回天，而且第5戰區數十萬大軍，也將成為『傾巢裏面的鳥蛋』。

才匆忙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在這個時候，李宗仁終於顯露出了他一代名將的高超指揮水平。

40萬大軍，在李宗仁的命令下，從剛剛被日軍血洗過的蕭縣以南，淮北和宿縣之間的50千米大平原穿過。

等到荻洲（13）和吉住（9）師團打下蕭縣，圍困徐州的時候，才知道40萬大軍，居然已經從他們的屁股後面，揚長而去。

5月17日，台兒莊戰線的國軍開始後撤，師團佔領台兒莊。

18日，台兒莊戰線的國軍繼續後撤，大多匯聚到徐州附近，魯西南國軍則開始撤向豫東商丘一帶。

日軍的9、13師團，10、16師團，5、師團，分別從西南、西北、東北方向殺到徐州城郊。

華北，華中日軍都拚命削尖了腦袋要鑽進徐州，誰都不願意去荒野外，做攔截追堵國軍這些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19日，殿後的張自忠59軍最後撤出徐州，中午，早就等得不耐煩的荻洲13師團，先拔頭籌。

率先攻佔徐州城，在城頭耀武揚威的插上師團旗幟。

19、20日兩天，日軍第5，10，16，，3，師團主力相繼進入徐州。

都等著慶賀這個大捷。

除了不知死活的第14師團，在得到寺內壽一南下攻擊商丘的命令時。

大軍渡黃河，下菏澤，曹縣，卻得到電報，徐州已經被攻克。

第一軍司令香月清司和14師團長土肥原，越想越覺得當死跑龍套的好憋屈，乾脆就不南下攻佔商丘，在曹縣就兵鋒徑直轉西。

開始兵逼蘭封。

從而引發了蘭封戰役，以及其後的花園口決堤。

——

「劍南，你在想什麼？」

毛邦初在說了『9360，9361，去鳳凰山繼續受訓』，就看到杜劍南滿臉的凝重沉思，不禁有些不明白。

「沒什麼，」

杜劍南的聲音有些沙啞：「既然行動就在這兩天，我不建議兩機再去鳳凰山，那裏剛下了一場大雨，誰知道還有沒有，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籃子裏面；確定行動時間，到時候就在櫟水機場集合。」

「這個不太妥當吧？」

毛邦初聽了直皺眉，這是杜劍南，換一個人他早就蹦起來罵了。

「沒有什麼妥不妥當，對了為了便於戰機之間的溝通，徐煥生那裏也得裝備無線對講，技術人員在櫟水機場等著，我們攜帶兩個無線盒子過去。還有——」

杜劍南笑著對毛邦初說道：「著名的攝影師羅伯特卡帕，要到機場採訪，請航委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