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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明星來自地球》第67章:兩個小孩子
有時候,莫衷一是的愛與死悄然發生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逼你目睹。

前身母親的死亡給他留下了永久性的記憶,那種記憶非但不因年深日久而暗淡而磨滅,反倒像一塊銅鏡因不斷地擦拭而愈加明光可鑒。

以至於前身在發覺無人能愛的時候,選擇了和他母親同樣的方式自我了結。之前的幾次,淺的淺,偏的偏,而這最後一次,顯得是那麼的對世間毫無眷戀。

無論是網絡越傳越懸乎的謠言,還是鄰居的爆料,都把前身母親的去世的細節含糊了,顯得雲山霧罩,聽著像地攤文學。韓覺也是在前身長大幾歲的日記裡看到細節的。

每一種創作的意識都有跡可循,每一種組合拳的設計都必然要達到一個打擊的重點。在別人看來他這是主動把結痂的傷口撕開,給人看。但在韓覺看來,他這是終結這個話題。轉移焦點。從討論別人的私隱,變為討論這首歌的質量怎麼樣。討論作品至少能得到讚賞和擁戴。

韓覺把前身的這段故事一氣呵成地唱完,像是完成了某種命運。當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韓覺一瞬間有點想落淚,但最後只是嘆了口氣。

睜開眼,和玻璃外的製作人對視上,製作人比劃著兩個大拇指。本來是很好的畫面,但是攝像師用不同的角度拍攝著這個大拇指,還不許製作人很快把手收回去,上轉下繞的,顯得十分礙眼。

韓覺放下耳機,打開錄音棚的門出去。宛若跑了一次長跑,身體虛弱卻享受著漫步帶來的放鬆,撐著疲懶的眼皮,宛如正在艷陽下迎著陽光行走時的眼神。

製作人鼓掌,誇獎,說沒有什麼問題了,接下來只要把和章依曼的抒情內容結合起來,最後混音師再幫個忙,這首歌就大致完成了。

【咦,傻妞呢?】韓覺看了一會兒電腦屏幕的工作,這才突然驚覺章依曼不在邊上晃悠,怪不得感覺少了點什麼。

視線一瞄,才發現正背朝著這邊坐在沙發上,邊上也沒有攝像師在拍。

韓覺走過去,說:「傻妞,呃……章老師!你怎麼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口誤,韓覺的語氣焦急的跟滿清遺老似的,誠惶誠恐,大有一言不合就出去幫章依曼砍人。

然而章依曼聽見韓覺過去的動靜,馬上把臉埋在沙發縫裏,始終背朝著韓覺。

「不要過來大叔,我,我哭得不好看,你不要,過來,跟我說話。」

邊上跟來的攝像師用「她說她不想跟你說話」的眼神看韓覺。

章依曼側躺在沙發上,紅色頭髮就散落開來,露出一邊的白皙修長,曲線優美的脖子。只是韓覺看著這頭髮輕輕的顫動,聽著章依曼哽咽到說話斷斷續續的聲音,心就一下子柔軟了起來。他知道這傻妞是為什麼才哭成這幅樣子。真是一個情感豐富的善良傻姑娘。

「啥?要我過來跟你說話?好啊。」韓覺聽到了章依曼趕人的話,非但沒有離開,而是蹲在了沙發邊上,笨拙著嘗試交談。

很幼稚的辦法,卻很適合章依曼。

然後兩個人,就都像小孩子一樣了。

隔壁王導露出了媽媽般的微笑。很感概,很欣慰。這一對假想情侶終於有點在這個節目該有的樣子了。他們小小的一點進步,就是節目的一大步。

聽到韓覺無賴的話,章依曼伸出一隻手背朝著韓覺,想要打他。

韓覺俯身躲著,被打到了就配音,像是武俠電影裡功力高強的人過招,拳拳到肉,聲聲入耳。

一陣敲打之後,韓覺等章依曼不打了之後,問道:「小姑娘,你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我哦,我祖傳解惑。」

「才沒有什麼心事,我就是覺得那些人很過分。」章依曼聲音悶悶的,已經不哭了,就是偶爾還抽噎一下。

韓覺知道章依曼說的【那些人】是哪些人。「沒關係的,人都隻願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部分,強求他們心平氣和是沒有意義的,愛情也是一樣。」

「可是他們有些人一點都不了解你,就破口大罵,講話好難聽的。」

「讓他們講咯,和一群通過一個鍵盤就能治理天下的人講道理是浪費時間,這樣的粉絲貼錢給我,我都不要,巴不得他們不喜歡我呢。愛情也是一樣。」

「你怎麼什麼事都像愛情呀。」章依曼又想打韓覺。

韓覺笑著說:「我只會這樣說雞湯啦,無論什麼話,只要結尾加上一句【愛情也是一樣】,什麼話都會變得有雞湯味噢。」

章依曼破涕為笑。

「大叔,你不適合說雞湯啦,不符合你的人設。」章依曼雙手捂著臉轉過身子,隻從指縫裏露出一雙彎彎的眼睛,看著韓覺。

韓覺把臉一板,嚴肅地說:「真的嗎?可是我聽說在鬼門關走過一趟的人,往往會變得更豁達、淡泊、寧靜致遠,悟性高的甚至還能看透生死,所以熬出來的心靈雞湯往往也會比常人的更香濃可口、催人淚下,你現在竟然說我不適合熬雞湯?嗯?」

韓覺說完就很兇的樣子逼近質問章依曼,章依曼笑著尖叫一聲就又把身子轉過去,閉著眼睛,身子蜷成一顆球。

最終章依曼等到的是一隻手掌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

章依曼身子就放鬆了緊繃,任由韓覺打亂她的頭髮,像一隻毫無保留的小狗躺在主人的前面,特別情願。

王導咧著嘴一動不動盯著屏幕,傻笑著,笑到哈喇子都流下來了也不知道,像傻子一樣。

韓覺倒沒有多想,只是感慨少女的天真無邪,衷心希望對方能幸運地保持下去。

韓覺看到章依曼已經不哭了,就去到錄音台去檢查最終成品了。

「大叔,那個抒情部分,是有完整的一首,還是只有這麼四句啊?」章依曼恢復到活潑的狀態,跟過來好奇地問道。她的臉上沒有濃妝,眼淚就算哭得稀裡嘩啦,紙巾一抹就好了,完全不怕鏡頭的,根本不用補妝。

聽到章依曼的問話,韓覺想起來剛才給的抒情部分是另一首歌的截取,就說:「是完整的一首,想唱嗎?」

「真的嗎?想唱想唱~那首歌叫什麼?」章依曼為遇到一首好歌,並且有機會唱而開心道。

「《你的眼神》,找時間寫出來給你。」韓覺也笑。《你的眼神》這首歌放到章依曼手裏,完全不算埋沒這首歌。韓覺甚至比章依曼還期待能聽到她唱的完整版。無他,他想念前世的作品了,自己唱唱不好,反倒會更糟心。

「寫得真好啊,大叔,好羨慕你們會創作的啊,我就什麼都寫不來。」章依曼滿臉惋惜。她的經歷還是不足以支撐她的創作能力。

「其實不必羨慕特別會表達的人。你要知道,一個人如果能把你的感受分毫不差地描寫出來、然後還能準確地戳中你的心,那麼,同樣的哀傷啦,寂寞和痛苦,他的感受會比你的感受,難受十倍。」韓覺淡淡地說。

「大叔你的痛苦是我的十倍嗎?」章依曼隱約眼睛裏又有淚光閃動的樣子。

「還好吧,大概是你的1.734倍吧。」韓覺一本正經地計算道。

「呀,大叔你學我!」章依曼惱羞成怒,鼻子皺起來,又想打韓覺了。

「誒,到點了,走走走,吃飯去了。你想吃什麼?」韓覺看了一下根本不存在的手錶,轉移話題道。

「唔,我想吃……」章依曼停下嗔怒,手指戳著下巴,思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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