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們快些打進去，最多戰後讓他們不要妄動百姓就是了。」烈閩寬慰自己的大哥，心中卻贊同父親的話，能不傷及無辜自然最好，但戰場上，刀劍無眼，誰也說不好。

城門大開，內外夾擊，背負受敵，空間受製，防不成防，守無可守，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有百姓的，有兩方士兵的，張燁等人被逼到一條街上，能利用的東西都利用了。

幾人蹲在一塊門板後，看著來勢洶洶的敵軍，急的喉嚨都嘶啞了，「怎麼辦，送不出消息。」

「我們的人都被衝散了，現在也不知還有多少人馬。」李副將身上已經出了幾道血口子，忍著痛道。

「這幫王八犢子，狗娘養的，半大不點的孩子，他們都下的去手。」一名小將紅著眼怒泄心中之火。

張燁心中更難受，身為守將，無能守城，無能護住百姓，枉顧朝廷信任，今日只有一死以謝天下，但是死前，能多殺幾個殺幾個。

「是響箭。」閔薛帶著人，快到陵南，敏銳的嗅覺，讓他感覺不對。

「不好，陵南出事了。」幾乎是可以肯定，閔薛帶著人急速往陵南方向趕去，「翔子，回去報信，請求支援。」

翔子二話不說，調轉馬頭，往來時的路趕。

感到陵南城外，閔薛一看情形，就知道是內外夾攻，否者城頭不會連點烽火的時間都沒有，還有這城門未損半分，該是由內而開，情況遠比自家想的還糟糕，陵南守城兵馬不過萬，想著，人馬已經衝進了城。

入城見看到南蜀軍，地上到處是屍體，雜物，城中已經亂成一鍋粥，「大元援軍已到！」閔薛放嗓子一喊，身後的人心領神會，跟著吼起。

援軍？久旱逢甘露，這聲音對城中守城將士和城中百姓來說，沒有比這更動聽的了，比姑娘唱的小曲還好聽。

「援軍？大元怎麼會知道，怎麼會來的這麼快？」烈老將軍覺得，這可能是個巧合，這次計劃可謂天衣無縫，莫非是天助大元？

「殺，可能是碰巧的小股軍，人必定不多！」到底是身經百戰的老將，立刻有了判斷，但是一萬葉子軍，可抵三萬大軍。

這次因是暗道行軍，暗度了不到一萬人，打的就是一個突襲奇效，烈家雖然帶了幾萬人馬，但是現在是在城中，根本施展不開。

閔薛帶著人開始清道，街道上早已沒了百姓，能躲的都躲了起來，躲不及的都已遇難，只聽的屋中不時傳出孩童的哭聲。

葉子軍的加入，讓守城將士們頓時有了了鬥志，奮起反擊，拚死一搏，既然有援軍，想必也已經有人去送信了，只要他們能挺住，就會有大軍來救援。

「快點，天黑之前必須拿下陵南。」拿不下，就的撤退，那這一次突襲就失敗了，不管對方損傷如何，這次的目標是陵南城。

兩邊在城中殺的你死我火，烈老將軍知道，這樣下去不行，故意將人往四個城門口引，出了城再打，以多打少，就好打多了。

卓然趕來，見形勢和預想的有些出入，忙問了情況，心中暗道，還是公主想的周到，「烈將軍，王上有命，若對方來援，火燒陵南城。」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是公主的原話，奪不下，就毀掉。

「什麼？」烈老將軍和烈家眾人以為聽錯了，傷及百姓已是不義了，若放火燒城，史書上必有一筆，這是不義之師。

卓然可不管那麼多，公主怎麼交代，他就怎麼做，若他們不去，那他親自去，陵南公主勢在必得。

「烈將軍若沒聽清，卓然再複述一遍，若攻不下，放火燒城。」

烈老將軍目色深沉，面有頹色，「老臣領旨。」

翔子一路快馬趕到兵衙時，天色將晚了，「報！陵南遇襲，請求支援。」

青錦正看著書，書落地，大步而出，秦玥璽也是眸色一變，他們正在討論，南蜀的動向，準備明日從浪城下手，對方卻先下手為強了。

「沒看到狼煙，情況不妙，點兵。」青錦一聲令下，芽兒已經上了戰馬，準備就緒。

陵南是婁久葛的家鄉，心中牽掛，緊緊跟著，秦玥璽已親口下令，將南境掌兵之權交給錦王，簡而言之，青錦現在便是全軍的主帥。

「主帥，已集合完畢等待命令。」芽兒手握長槍，站在萬軍之前，只等一聲令下。

「速去支援陵南，只能給你一萬兵馬，可能守下？」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鐵血。

芽兒手中長槍一舉，「城在人在！」就算陵南淪陷，她也要奪回來。

突襲，人必然不是太多，加上守城兵馬和閔薛帶的人，差不多三萬，青錦相信他們，既然風華想要聲東擊西，那麼她就回她一個兵臨城下。

此刻的青錦自有一股自殺伐之氣，不怒而威，與一旁的秦玥璽站在一起，有種雙王並立的錯覺。

「出發！」

一聲令下，芽兒看了婁久葛一眼，勒著馬韁，率眾而去，大軍還未到，按日程算，應該還有兩天左右。

「白墨，去探，讓大軍日夜兼程，儘快趕到。」青錦看著芽兒離去，開始安排後面事。

「錦王，臣是陵南人，對陵南一帶最為熟悉，讓我跟著去吧！」婁久葛也知道這次南蜀突然發兵陵南有些蹊蹺，竟一點信也沒有。

「大姐，我也去，有師傅在這，沒事。」隨軍兩年，青雨已經退怯了青澀，變的有主見了，也知道醫藥對打仗以為著什麼。

青錦略沉思了下，點頭，「秋谷，今生，護送他們過去！」

「是，師叔！」秋谷和今生算是明白了，他們兩就是當保鏢的，不過，總比呆在山上數螞蟻好多了。

今生本就擔心青雨，隻覺得太師叔英明！

紅霧才見著乖徒兒沒多久，也想跟著去，但是師叔沒發話，他也隻好閉嘴，反正陵南不遠，去個一兩天就回來了。

「阿錦，接下來如何部署？」將士陸陸續續趕到，守城官員也聞訊而來。

「明日攻打麥城。」青錦聲音一出，眾人錯愕，明天？這個情況下？

青錦看了一眼他們，一聲不哼，轉身往兵衙正堂而去，秦玥璽不發一言，既交給她，就由她指揮，若有異議，他再出聲不遲，說來，看阿錦這等指揮千軍萬馬的氣勢，有些疑惑，若是與生俱來，那上天也太厚此薄彼了。

守城將士、地方官員一群人跟著進了正堂，青天他們自然也跟著，好歹人家現在也是先鋒將軍，官職雖然不高，也叫個將軍啊。

「李思成，現在還剩多少兵馬？」剛一坐下，青錦就不客氣的開口。

先前有個振威將軍，現在是錦王，反正已經習慣了，都不是一般的女人啊，「回錦王，一共三萬人。」所以明日攻城是不是再商議商議啊。

三萬，足夠，偷襲陵南，給她來個出其不意，梵音還是有些長進的，「整頓兵馬，明日黎明破曉時，對麥城發起攻擊。」

李思成吞了下口水，和在場的眾人一樣，看向秦玥璽，沒等秦玥璽出聲撐腰，青錦目光一冷，「身為四品大將，難道不知軍令如山？最後說一次，本王現在是大軍主帥，爾等如有不聽調令者，軍法處置。」

「是！末將領命！」李思成身姿一正，嚇出一身冷汗。

誰也不敢再有疑慮，就算是心裏有，面上也都收了起來，那眼神，被看一眼，感覺就全身發虛，這哪裏是女人，分明是閻王，太可怕了。

太姑姑太帥氣了，青天兩眼冒星星，簡直崇拜的不行，這些人也是，沒點眼力見，陛下親口下令，太姑姑為大軍主帥，一軍主帥的軍令都敢質疑，不是自己找不痛快麽，太姑姑威武。

而紅霧和今生默默低頭，心裏打著小九九，以後絕對不招惹這位祖宗。

秦玥璽旁觀，他的阿錦怎樣都迷人，這些人也該知道，往後該以什麼態度面對他們的主帥了。

「各自準備去吧，穆大人，陵南遭突襲，城中百姓不知是否安然，你帶人帶醫過去，組織他們先安頓好。」秦玥璽隻做補充，對攻城之事隻字不提。

「微臣遵旨！」得了，陛下的意思很明顯，軍事一切聽錦王行事。

「各位大人都各自忙去吧。」今夜恐怕一夜無眠了。

眾人散去，青錦神色才稍稍鬆了松，軍中禦下講究的就是強硬震懾，先將他們的性子壓下，再用實力讓他們聽話，別看剛才一個個表面都順服了，心裏還不定怎麼不服氣呢。

「阿錦，陵南怕是情況不好！」秦玥璽在聽聞消息時，就知道情況不樂觀，這麼悄無聲息的，應該是早有謀劃。

青天也皺眉，「太姑姑，應該是被陰了，否則不會一點動靜沒有，也不知到底是個什麼情形，眼看天黑了，芽兒姐姐趕過去希望來得及。」

「小姐，要不先吃點東西，再計較？」黎叔最掛心的，永遠是他家小姐。

青錦揮了揮手，梵音做事心思縝密，而且狠辣，既然對陵南動手，一定勢在必得，要不是閔薛正巧趕到，說不定陵南現在已經失守了。

「如果不放心，朕去看看，這邊有你在。」秦玥璽同樣擔憂。

「去也無用，城丟了，還能奪回來，就怕城中百姓遭殃。」兩軍交戰，並非如眼前這人這樣顧忌百姓，北冀攻入南蜀時，同樣也是死傷無數。

所以他才讓穆大人他們全去善後，秦玥璽擔憂的也正是這個。

「青天，去做一套攻城方案，明天這一仗，你為先鋒。」既然做不了什麼，就等消息，明天攻城，她可不是說說的。

「是，太姑姑。」

他們所擔憂的沒錯，眼看天黑，大元將士奮力抵抗，加入佔據的葉子軍個個驍勇善戰，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與守城軍張燁等人匯合。

烈老將軍與潛進陵南的南蜀先鋒軍暗中傳達，天黑後拿不下城，就撤出城死守城門，不能放走一人，焚城。

說實話，這道命令即使是南蜀將士聽了，都不寒而顫，要知道，火勢一起，城門緊閉，那城中老老小小，多多少少都跑不掉，這樣拿下的城池，他們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他們本來就是攻其不備，以多打少，硬是讓對方守到現在，一個當幾個，就體力也該消耗殆盡，說實在的，心中起了敬意，敬對手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

「將軍，真要焚城嗎？再等等，他們已經抗不住多久了，我們一樣能拿下城池，這燒掉了，就算我們拿下，也是一座死城。」一員小將忍不住開口，那些人就算是被他們殺死，也好過被火燒死。

烈老將軍看著眼前的城門，也有些猶豫，這與屠城有何區別？真要為了一場首勝，放火燒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