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被蛇群趕下山，大家卻依然緊張。

這山上，什麼吃的也沒有，雖然有樹蔭遮擋，可是這熱氣不減，最重要的是，水也不多了，這麼多人，被困在山上，久了只有死路一條。

山下不用想，肯定是正等著他們。

「這可能就是他們的老巢集中地，咱們要下山，可能不太容易。」秦玥璽用袖子扇了扇，要已汗流浹背。

青錦靠著一顆樹下坐著，藉著枝葉遮陰，似乎在想些什麼。沒有聽到秦玥璽說話。

南宮炔坐在不遠處的一處陰涼處看著青錦，熟悉又陌生……閔玄天，那個人是這麼喚她的吧！

猶記得她請他在屋頂聽的那齣戲，記憶猶新，至今難忘，當時他就有種很荒謬的感覺，只是一直覺得自己太過荒誕了，原來……

「阿錦？」輕碰了下青錦的胳膊。

「嗯……」扭頭看了秦玥璽一樣，「別急，他們既然如此重視這個聖壇，想必，這聖壇對他們來說還有什麼重要的作用。」

有些分神了，剛才，突然想起一些事，那種人皮面具下，白皙透明的臉，輪廓有些熟悉，仔細想想，原來確實是見過的。

邪蠱一支那位長老的小孫子，沒想到，卻在三百年後，再次看到。他身邊那三個，也是一樣，感覺都是一種氣息。

想必都是用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法子，活到現在。

「誰？」幾個人同時朝著一個方向看過去。

只見有一個人影越過蛇群，朝他們這邊飛身而來，大家立刻警戒起身，以為是敵方欲擒故縱的把戲，想要突然襲擊。

來人落在聖壇上，無視所有人的眼神和兵器，直直朝著一個人而去。

「姑姑，米蘇姑姑。」

簡姑姑一臉的戒備換成了驚愕和不敢置信，米蘇是她的名字，她並非真的姓簡，而是出來為了方便，爹的化姓。

這個名字，秦玥璽都不知道，只有當初，漁村裏的人知道，別人肯定都不知的。

「你...」簡姑姑雖然聲音有些抖，可還是沒有完全放下警惕。

這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丹鳳，七宗司黃土壇的宗主。

在眾人的迷惑中，突然跪下，抓著簡姑姑的裙擺，「米蘇姑姑，我是米豆，小豆子，姑姑，是你對嗎？」

簡姑姑的身子顫了下，米豆，小豆子，低頭，緩緩的將視線落在他的臉上，似乎想要找出她熟悉的記憶。

可是，她離開那會，小豆子才四歲，如今已經這麼大，她認不出來，但是看起來，算起來，應該也是這麼大了，小豆子？是他嗎？

俯身，抓著他的胳膊，湊近再看，總想要看出點什麼。

「你真的是小豆子？你還活著！」簡姑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將人扶起，伸出手，顫抖的從他頭髮到臉，再到耳朵，肩膀，輕摸下來。

像是要確認，他還活著，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青錦和秦玥璽默不作聲，這也太突然了，沒有一絲準備，靜觀其變吧，要真是漁村存活下來的人，那對他們來說，或許是天助了，他應該知道不少東西。

只是，如何活下來的？

從簡姑姑探之蠱蟲的記憶中，確實是孩子都被帶走了，莫非，帶走是為了栽培他們從成為可用的人，但是，怎麼可能會讓他們有記憶。

從那人的行事作風，已經這天宮殿的所作所為來看，絕不可能留隱患的，除非，這個小豆子，有能瞞過他們的本事。

「是我，是小豆子，米蘇姑姑，你真的來了，當年，村長就說過，你會帶著聖物回來救我們，讓我們好好活著。」顯得很激動，又有些釋然。

「坐下，小豆子，坐下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簡姑姑將他帶到陰涼處。

這也正是大家此刻最想知道的。

摸了下淚痕，順勢坐下，手始終拉著簡姑姑的手，「米蘇姑姑，族長，爹還有娘，爺爺他們，還有小蜻蜓他們，都死了，死的好慘，我....」

說著，已經哽咽起來，簡姑姑一臉不忍，安撫道：「別急，慢慢說，慢慢說，他們是怎麼找到漁村的。」

其實這個答應不用問，果然，丹鳳吸著鼻子說，是偷偷溜出去的那一家子出賣了族人，將邪蠱的人帶到村子。

將大人都殺了，全都殺了，小孩子沒死的，都帶回來了，想要讓他們從小收訓練，好為他們賣命。

「難為你，那麼小，記得這些事，一定受了不少的苦，你現在如何，剛才...」簡姑姑聽到他敘述往事，已是淚流滿面了。

「姑姑，我現在是天宮殿的宗主，他們以為我都不記得了，我們帶回來一共十二個，就我一個活了下來，他們給我們吃藥，為蠱，一直試探，到我們不記得任何事，才放心讓人訓練我們。」說話時，已經捲起了衣袖，露出了手臂。

上面，全是深深淺淺的疤痕，佈滿了。

簡姑姑手指抖動的輕碰，「畜生啊，當時，你們才多大點啊，你是怎麼熬過來的。」

「姑姑，沒事，都過去了，十二個人，就我活了下來，我記著族長的話，要好好活著，等你回來，要替族人報仇，他們不知道，他們喂的葯，我卡在食道中，都悄悄吐了，我沒有忘記，只是被蠱蟲控制，雙手沾滿了血...」

不沾血，如何能活到現在，簡姑姑不忍他再說，「沒事了，活著就好。」

「不，姑姑，小蜻蜓他們幾個，都死在我手上，不只他們，還有別人，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小孩子，二十個關在一個屋子裏，食物很少，想要活著，就只能搶，搶不過，就打，就咬...最後一個活著的，才能送去餵食養血...」

人蠱...

青錦腦中閃過這兩個字，渾身冰涼。

將人和蠱一樣的餵養，這最後活下來的，就是所謂人蠱，這個，簡姑姑未必知道，這是她在錦山的那本雜記上看到的。

因為，這不是蠱蟲，而是一種培養死士的方式，如果，經歷過這些，這個人還能活到現在，還能記得從前的事，那此人的意志力，幾乎無能能及。

「那你...現在...」簡姑姑一臉緊張的看著他。

那小豆子，滿搖頭安慰，「沒事，我好好的，就是這雙手，已經沾染了太多的血，已不是當年的小豆子了，他們給我取了個名字，叫丹鳳。」

「小豆子永遠是小豆子，小豆子，告訴姑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知道聖物在我這，我又要怎麼救你。」簡姑姑摸著眼淚。

「是族長偷偷告訴我的，簡姑姑，尊主在找聖物，找了很多年，他去漁村，殺了那麼多人，找不到聖物，就把族長的頭帶回來了，想要從他生前的記憶中偷讀出來，可是聖壇啟動不了，他只知道，聖物被帶出去了，不在漁村，聖壇沒有聖物啟動不了，他只是從死去族人的口中得知，有個人，會帶著聖物回來對付邪蠱族。」

「你說的可是這個？」秦玥璽拿出靈珠，攤開掌心。

丹鳳看到那顆隱隱發光的珠子，一臉不可置信，又看向簡姑姑，「聖物，是他能對付邪蠱族人對嗎？」

說完，放開簡姑姑的手，衝到秦玥璽跟前，跪下不停的磕頭。

「求你，為我族人報仇。」抬頭，額頭因太過用力，已經淌血。

秦玥璽握住珠子，看了看石柱，「你起來吧，我也想替你報仇，也想殺了他們，可是，現在，我們知道的太少，正好，你來了，將天宮殿的事與我們說說，比如，天宮殿那位尊主，天宮殿有多少人，都在什麼地方。」

丹鳳視乎很害怕，眼中滿是畏懼。

「小豆子，別怕，他能替我們報仇，這是姑姑找來的人。」簡姑姑上前安慰。

似乎下了決心，丹鳳咬了咬牙道：「尊主的真面目很少有人知道，神出鬼沒，秘術更是強大到不可預知，他每次是什麼裝扮，就是什麼性格，所以，也是喜怒無常，不知道他的秉性，而天宮殿能與尊主近身相處的，就望天、滅無、邛海三位宗主，還有魅紫偶爾也得以召見。」

說的有些詳細了，就如大家見到的，今天那尊主是書生裝扮，所以一副文質彬彬的氣質，而在面具剝落後，又是另一種氣場，能收放自如，此人就是個無常之人，無法把控，也無法探之。

丹鳳停頓了下，繼續說著天宮殿的情況，天宮殿，一共分為八個壇。

荊州開始，一直到濱州臨海一帶，都是天宮殿的底盤，起初，這裏人還是很多的，但是隨著天宮殿的作為，這邊的人口，每年減少，直到現在一片荒涼。

原來，他們將帶回來的小孩，稱做果子，用剛才丹鳳說的方式，先讓他們變成人蠱，沒有思想，沒有記憶，只有殘暴與嗜血。

隨後，與其他大一些的孩子一起，接受訓練，灌輸新的思想，強者為尊，他們要不斷的往上，更強，才能生存。

而他們學到的東西，也是時間未曾見到過的本事，所以，他們的心中，腦中，會開始狂熱的崇拜。

認為，他們可以成為，這世上最強的人。

「在荊州時，聽聞食人肉，是怎麼回事？還有，哪來這麼多的孩子？」青錦打破沉默，問了句。

丹鳳低頭，手足無措，艱難開口，「食物少，沒辦法...而且，那些支撐不住的人，是可以被當成盛器的，可以汲取他們的靈氣，起初秘術修鍊不到那個層次，只能靠食...肉飲血來...增補。」

「每天都會有人死去，但這裏的小孩都差不多找不到了，尊主就讓他們去更遠的地方，聽說，曾經因為孩子丟失，弄的動靜太大，隻好改變了方法，抓女人回來...給她們喂葯，直到，她們再無生育能力，才...若是生下的女娃沒有天賦，則會養著，等到了能生孩子的年紀就...」後面的話，顯然，他自己也說不下去。

在場聽到的人，莫不是胸口發悶，有一股想將這裏夷為平地的衝動，這哪是人世，分明就是地獄，修羅煉獄。

所有人的面色，都帶著濃濃的憎惡與說不出的憤慨。

根本就不是人，連畜生都不如，他們就是一群厲鬼，是惡魔，現在，就是讓他們走，他們也不走，哪怕與他們同歸於盡，也要殺一個算一個。

「我很想替你們報仇，所以我來了，我也很想將他們都殺了，但是，我不知道，這聖物如何用，還有這聖壇，為什麼，那個尊主，這麼怕它毀壞了。」

秦玥璽的聲音很低沉，說話間，已握著聖物，步步走向聖壇。

青錦也慢慢跟上。

丹鳳急切跟上，指著聖壇上的石柱，激動道：「只要啟動聖壇，聖光普照，守護神降世，守護神的靈氣就會庇護越秀谷，聖物選擇的傳承者，就會接到指引，聖物守護者和傳承者，加上守護神合力，就能洗滌所有的靈氣，會隨著越秀谷慢慢延伸...

知道的還真不少，怪不得敢孤身而來...

「如何啟動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