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天下，只怕再沒有一人敢說出楊辰這番話。

炎帝的道是錯的，這話說出去，容易被人砍死。

有多少人當年想要炎帝分享一點修鍊心得和經驗，甚至跪破了膝蓋，最終也沒如願。

而今，楊辰手握炎帝的大道，卻沒有想要修鍊的意思。

「瘋子！」除了這兩個字，雪絨再也找不到一個辭彙來形容楊辰了。

……

南海某處廢墟，天蒼和老瘋子坐在一塊。

天蒼忽然眉頭一皺，接著幸災樂禍的看向老瘋子，淡淡道：「怎麼樣？失算了吧？這下子，炎帝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所有印記，徹底消失不見了。」

老瘋子笑而不語，靜靜看著遠方。

天蒼接著道：「你當初大概也沒想到，他是這樣一個白眼狼吧？」

「誰說他是白眼狼？」老瘋子扭頭看著天蒼。

天蒼冷笑起來，「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想維護他不成？他將炎帝的大道一分為二，將其中一部分給了雪絨那女人，幫她進入通天九段，為了博美人一笑，你這徒兒倒是豁得出去。」

儘管當日沒阻止老瘋子，天蒼還是在炎帝的大道上做了個記號，此刻能感應到楊辰正在做的事情。

老瘋子淡漠道：「我當是什麼事情呢，我早就猜到了，這小子不會按照炎帝的道路來，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那條大道是錯的！」

「什麼？」天蒼驚呼出聲，死死盯著老瘋子的眼睛，淡淡道：「你現在是以炎帝的記憶和我說話，還是你老瘋子的記憶？」

「當然是炎帝的，老瘋子也不敢非議炎帝啊！」老瘋子攤了攤手道。

對此，天蒼已經習慣了，仗著擁有炎帝的記憶，這幾天時間，老瘋子已經一度改變了他的三觀。

他覺的除了炎帝復生之外，任何事情到了老瘋子口中都是正常的。

就譬如現在，楊辰分割了炎帝的大道，這要是傳出去，任誰聽了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可是到了老瘋子口中，反倒是楊辰有先見之明，沒有走上炎帝的歪門邪路。

「荒謬，你既然繼承了炎帝的記憶，就不會不知道當年的炎帝有多強大，如果他的道也是錯的，那還有正確的道路嗎？」天蒼不鹹不淡道。

老瘋子悠然一嘆，這老傢夥，怎麼屢次打臉都不長記性呢？明知道自己集成了炎帝的記憶，竟然還敢和他強嘴，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老瘋子一臉悲哀的看著天蒼，看的天蒼心裡一陣突突。

以他和老瘋子這麼久的經驗來看，每當老瘋子露出這樣的目光，那就是有話要說了，而且對他而言多半不是什麼好話。

果然，老瘋子嘆息道：「我終於知道當年人族為什麼敗的這麼慘了，就是因為你這樣無知的人太多了。」

天蒼張了張嘴，這他麽都哪兒跟哪兒啊？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直接說就是了。」天蒼一臉不耐煩道。

老瘋子平靜道：「我想告訴你的是，從古至今，從來都沒有過一條完整的道路，哪怕是炎帝當年的大道，也只是無限接近完美，而不是完美的。」

「你是說，所有人的道路，都是有缺陷的？」天蒼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問道。

老瘋子點點頭，「可以這麼說，我也是最近才發現。」

這個時候，天蒼安靜了，因為這口吻是炎帝的口吻。

「你知道為什麼從古至今那麼多九段極致強者，都沒能進入傳說中那個境界嗎？那是因為他們的道路並不完整，在回顧自己的一生時，留下了太多的缺憾，這些缺憾，其實就是道路上的泥濘，若是當年沒有彌補，那麼這份缺憾便會一直阻擋你前行，最後，直至將你拖入深淵！」

老瘋子說到此處，笑眯眯的看向天蒼：「你有缺憾嗎？」

「我沒有！」

「你有！」老瘋子的聲音震耳發聵，起身繞著天蒼走了一圈，淡淡道：「你有缺憾，當年，你女人和海天閣閣主離去，十五年後，她弟弟窮困潦倒去找你，想求你收留。

可你狠心趕走了他，所以……他死在了半路，後來當你得知她當年是被脅迫之後，心裡悔恨不已，在思過碑前坐了三年，這就是你的缺憾。」

天蒼臉色變得有些慘白，當年知道真相的時候，他心裡彷彿被刀割一般的疼。

時至今日，他每每想起，都對的當年的事情悔恨不已。

如果當年他再勇敢一些，她就不會被脅迫折磨二十年之久，她的弟弟，也不會就那麼死去了。

雖然已經過去了幾千年，可有些恨，是不會消散於時間長河的。

「那麼你有嗎？」天蒼回頭問老瘋子。

老瘋子點點頭，苦笑道：「有！我的缺憾就是嬋兒，準確的說，是炎帝的缺憾，沒能完成的對她的承諾，所以當年你的炎帝，縱然有萬人不敵之勇，卻始終沒能邁出那一步。」

兩人說著，都唏噓不已。

天蒼感慨道：「要是當年沒有這兩個女人，你我說不定都可以證道了。」

老瘋子如同看白癡一樣看著天蒼，許久才憋著笑道：「打光棍也是一種缺憾！」

說完，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真的確定，一個沒有缺憾的人都沒有？」

忽然天蒼像是想到了什麼，側目看著老瘋子。

老瘋子並沒有急著點頭，凝聲道：「若是我沒猜錯的，當初只有紫嫣的大道是沒有一點缺陷的，她心思無比單純，若是在的話，反而是她最容易證道，可惜……」

「你確定她真的死了嗎？」天蒼再度皺眉問。

老瘋子也來了興趣，道：「為什麼這麼問？」

「當年暗影刺殺紫嫣的時候，我就在不遠處，並沒有看到她的大道崩毀。」

就算沒有被殺，大概率也是被俘虜了，去了天域那種地方，還有命活嗎？」老瘋子隨口道。

天蒼盯著老瘋子看了半晌，沉聲道：「你好像很不願意提起紫嫣，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老瘋子怔在原地，隨後失笑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要是知道紫嫣的下落，早就去找她了，畢竟她也是我妹妹啊……」

說完，不等天蒼回話，老瘋子已然起身遠去。

留下天蒼一個人，皺眉不已。

當年大道沒有崩毀，紫嫣那剛烈的性子，真的能死在天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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