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產聲了幻覺，但現在，這已經是她能為自己的主子做的最後一件事。

說完，洛雨棠便暈了過去。

楊辰愣住了，站在原地緊皺眉頭。

之前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浮現，他終於明白了洛雨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感情不是為了找他算帳，也不是出來逃命，而是為了尋找他，去救被困在城中的洛秋雁。

楊辰深吸了口氣，心中天人交戰，他若是現在就離開，這女人多半暴屍荒野，洛秋雁也絕對活不下去。

這件事，也算是有了一個了結。

可是想起前幾日，和那女人朝夕相處時的音容笑貌，楊辰又於心不忍。

雖然那女人喜歡的是伯虎公子，但自己不就是伯虎公子嗎？

原本以為，自己走了，憑藉這女人的聰明才智，怎麼也不至於被紅葉逮住才是。

可是他忘了，一個動了情的女人到底有多無腦。

楊辰回頭看了看蒼茫的夜色，不知此去還來不來得及，但是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這一趟非去不可，若是不去的話，只怕自己也良心難安。

「算了，就當這女人是個狗皮膏藥吧。」楊辰默默上前抱起洛雨棠，往她口中餵了一顆回春丹，外加一滴千年靈液。

做好了這一切，楊辰便帶著她來到了馬車上。

馬車裡，雲汐遠遠的看到楊辰抱著一個女人回來，眉頭微微一皺，不過看到這女人生命垂危，便忍住了沒發作。

然而，等她看清這女人的臉時，一張小臉變得有些愕然。

「怎麼會是這女人，她出來幹嘛？」

楊辰苦笑：「來找我的，她主子在城裡遇難了，想讓我回去救人。」

雲汐一聽，好看的眉毛輕輕一挑，斜眼問道：「你打算去救人？」

「不去不行。」楊辰繼而苦笑，沒打算解釋太多。

雲汐沉默了，她知道，雖然小事兒上楊辰都聽她的，但這種關乎原則的事情，根本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扁了扁嘴，雲汐重新看向洛雨棠，委屈的問道：「那她怎麼辦？還有我？我也要和你一起回去嗎？」

楊辰輕輕搖了搖頭，道：「你先回家，這一路已經沒有山賊了，估計明天晌午就可以回到煙柳城，我救了那女人，便跟上你們。」

話音還沒落地，楊辰整個人便化作一道流光，急速朝遠方飛去。

那速度，如同離弦之箭，身後的馬夫看到了，眼裡充滿敬畏，低聲喃喃道：「果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啊。」

一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可以給這樣的人物趕馬車的，這貨竟然喜滋滋的笑了起來。

……

此時距離雲嵐城已經走出了三十裡的距離，這段路程看似很遠，但對於楊辰這般高手而言，要是全力飛行的話，不過是短短一刻鐘的時間便能抵達。

另一邊，洛秋雁渾身是傷，俏臉之上除了有些蒼白，便看不到別的異樣。

此時圍在她身邊的，足足有著七八十名高手，當然，躺在地上也不少。

紅葉的明暗兩堂，幾乎精銳盡出，此刻全都匯聚在了南門城樓下。

洛秋雁小腹插著一把飛刀，肩膀，後背，乃至大腿上都掛滿傷痕，殷紅的鮮血已經不知道從哪裡流出來才好。

她微微喘息著，清冷的目光直視前方。

都說人在死前的最後一刻，乃是一生中最為清醒的時刻，洛秋雁感覺自己此時就很清醒，清醒到可以感知身上任何一處傷口的疼痛。

這疼痛不再讓她麻木，反而如同興奮劑，壓榨著她體內最後的潛力。

在她正前方，一個紅鬍子老者負手而立，雖然蒼老，但雙眼卻如同鷹眼一般銳利。

「秋雁，當年雁歸宮廷中，老夫親眼看著你長大，可今日，卻不想淪落到這種刀劍相向的地步，當真是叫人唏噓啊！」在洛秋雁已經油盡燈枯之際，老者並沒有急著下令動手，而是感慨了起來。

洛秋雁也樂得如此，一面默默恢復，眼中也是露出一抹追憶之色，淡笑道：「是啊，這世間的事，誰說的準呢？」

紅鬍子一見洛秋雁如此看的開，便忍不住問道：「你不恨我嗎？畢竟今日，是老夫要親手殺了你。」

「恨你？」洛秋雁一愣，隨後便冷漠一笑，淡淡道：「這世間值得我恨的人只有一個，你還沒資格讓我恨。」

那老者聽著前半句，尚且還捋著鬍子一臉得意，等聽到洛秋雁後半句話時，一張臉陡然變成了豬肝色。

也虧了是半夜，別人看不出來，不過那語氣中的冷冽，卻是人人可以察覺。

「洛秋雁，雁歸已經亡國，你也本不該存在於這世間，今日老夫便送你去見先皇，也算了結雁歸這段往事。」

說罷，他已經不想再浪廢時間，手中凝聚一團真氣，直奔洛秋雁而去。

作為明堂堂主，他一直都以為自己乃是這世間第三高手，從來都不曾把洛秋雁放在眼裡，唯有龍虎二堂的堂主，才是他值得敬畏的對象。

如今和洛秋雁戰了許久，他也累了。

這一擊帶著恐怖的氣息，蘊含著他超過兩成的真氣，直奔洛秋雁而去。

洛秋雁匆忙之中，運起先前好不容易恢復的真氣迎上。

兩股真氣在洛秋雁身前轟然相撞，洛秋雁已經沒有力氣再抵擋餘波，口吐鮮血倒飛而出，重重摔落在地，那還鑲在肩膀上的匕首入骨三分。

烏雲籠罩了明月，大地上彷彿想起了悲歌，這個悲情一生的女子，終於沒了一絲力氣，躺在地上，任由體內的生命力急速流失，腦中清晰的回憶起這一生經歷過的一幕幕。

最後，她發現，有一個片段竟然是那麼的清晰，又是那麼的難忘。

恍惚中，她看到自己面前出現了那個男人影子，手持一把騷包的摺扇，風度翩翩向他走來。

「你個該死的鬼，害得我好苦。」洛秋雁想笑，用早已發不出聲音的口型對那道身影如是說道。

紅鬍子老者震驚的看著眼前陡然出現的這道身影，心中有些駭然。

縱然他剛才沒有全神貫注，可一個人悄無聲息的穿過他的感知落在地面，而且不被他發覺，這個人的實力，只怕比其他隻高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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