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小舞聲聲的質問，屋子裡的氣氛忽然凝固了下來，所有人都沉默著。

良久，還是馬忠咬了咬牙，像是豁出去了般，說道：「公主殿下，您也別生氣，事實上，在王將軍這件事上，我應該是比較有發言權的。」

「因為陛下認命您為主帥這一點，我和王將軍都頗有些不服，所以臨陣倒戈的事情，我倒是比較理解他，因為他帶兵駐守在哪裡，根本看不到一點援軍，那十萬大軍都是他的心頭肉，他應該是不甘心就此戰死。」

「所以就可以投敵叛國了是嗎？」小舞猛然大吼，眼眶泛紅。

馬忠低下頭，小舞卻不依不饒，繼續質問道：「那麼說來，是不是把你放在王庸的位置上，你也會叛國？」

「不！我不是，我就算戰死，也絕對不會背叛陛下！」馬忠豁然抬頭，下意識的爭辯。

小舞冷笑，偏過頭去，漠然道：「誰知道，在戰場上，最禁不住推敲的便是人心。」

馬忠漲紅了臉，瞪圓了眼睛，他想好好爭論一番，但奈何自己一介武夫，一時間有些詞窮。

「算了，他和王庸不一樣，我相信他的話。」

誰知，楊辰忽然出聲，替馬忠說了一句。

小舞怔怔的看著楊辰，心亂如麻。

楊辰解釋道：「馬將軍雖然心高氣傲，但對你爹的忠誠是不需要懷疑的，和那王庸有些本質上的區別。」

這話一出，小舞才輕輕點了點頭。

她現在的心很亂，亂到不知道該相信誰，但她知道，楊辰的話是一定可以相信的。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一個人永遠也不會害她，那這個人一定是楊辰。

馬忠感激的看了一眼楊辰，隨後有些苦澀的低下頭，小聲嘟囔道：「公主殿下，我知道，您看不上我們這些武夫，也不認為我們能靠得住，但末將還是想說，您作為三軍統帥，隨便懷疑自己的部下，會讓兄弟們寒心的。

我馬忠十六歲從軍，跟隨陛下南征北戰，多次於陷於苦難之中，又一次，在石板橋之戰，我奄奄一息快要死去，是陛下把馬讓給我，徒步走了幾十裡才把我救回來，此恩此德，我馬忠願時代為向家肝腦塗地！」

說罷，馬忠眼眶泛紅，微微把頭偏向一邊。

小舞眼中閃過一抹歉疚，凝聲道：「對不起，馬將軍，是我錯了。」

「不必！只是公主殿下這番話，休要對他人提起才是。」馬忠連忙單膝跪地，沉聲道。

這一刻，楊辰發現這傢夥似乎也沒那麼討厭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過活的方式，馬忠有著屬於自己的價值觀，他雖然有些迂腐，甚至偏執，但也不能就此評定，他是一個壞人。

……

有了糧草，這烏蘭城便是真正意義上的固若金湯，小舞閑暇之餘，一連派出了十二個斥候，前往寒燕帝國請求援軍。

但這十二個斥候，皆是在還沒有穿過兩國戰場的時候被攔截下來，杳無音訊。

城中十五萬大軍已經修整的差不多了。

楊辰每天在城裡的日子，過的倒也悠閑，只不過不能上街罷了。

因為寒燕國的士兵一上街，就會被烏蘭城裡的百姓丟爛雞蛋，爛菜葉。

加上小舞下令不允許為難城中百姓，這些生性彪悍野蠻的大夏國人愈發蹬鼻子上臉，甚至還在城中組成了遊擊隊，專門伏擊寒燕帝國的人。

好幾次，馬忠都奉勸小舞，戰爭不能有婦人之仁，但小舞充耳不聞，依舊我行我素，任由那些百姓胡作非為。

這一天，馬忠再一次進諫失敗，正鬱悶的往回走，便看到了楊辰迎面走來。

經過上次的事情之後，馬忠對楊辰的態度顯然有了很大的轉變，此刻見到，竟然主動招呼道：「楊統帥，您也被丟爛雞蛋了？」

楊辰聞言先是一愣，隨後便啞然失笑，搖頭道：「那倒是沒有，我可不敢去街坊裡，看樣子馬將軍是又吃了閉門羹？」

馬忠是個直來直去的人，一見到楊辰，便像是找到了倒苦水的人，拉著楊辰硬是坐在了一邊，哀嘆道：「楊統帥，您是不知道，這幾天時間，大夏國的這些刁民越來越放肆了，前些日子還只是小打小鬧。

今日，我手下一個百戶小統領，去集市中買點東西，就被人敲了悶棍，醒來的時候都被人搶走了衣服不說，還在身上花了一個大大的王八，你說這事兒，誰受得了？」

楊辰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這些大夏國百姓心裡多少也有些譜，知道不能弄出人命，否則一定會觸怒小舞，但這樣的小打小鬧，小舞卻是不管的。

看著馬忠滿臉苦逼的樣子，楊辰嘿嘿一笑，道：「我倒是有個解決的法子，就是不知道馬將軍願不願意嘗試一下。」

「不會觸怒公主殿下？」馬忠立刻來了精神。

楊辰搖搖頭，「不會！」

馬忠連忙拉著楊辰胳膊哀求，道：「楊統帥，從前的事情是我不對，你快給我想想辦法吧，我都快被煩死了。」

「要解決這個問題，最直接的辦法呢，就是殺雞儆猴。」

楊辰湊到馬忠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馬忠詫異的抬起頭，不由有些忐忑，「這能行？」

「放心吧，不行你來找我，我帶你去鎮壓他們。」楊辰拍了拍肩膀，保證道。

有了楊辰的保證，馬忠就像是三伏天連吃了幾根冰棍，那就一個舒爽。

「謝謝統帥，末將這就去辦。」

……

第二天一早，早起的大夏國人便看到大街小巷都被人貼滿了告示，這些告示上的內容也很簡單，都是一張張畫像和名字。

在下方，配了一行小字：「以上人員具為大夏刁民，自明日起開始收監，秋後問斬！」

這個告示一出，整個烏蘭城一片人心惶惶，那些原本肆無忌憚出沒在街上的遊擊隊人員，眼下一個也看不見了。

那些寒燕國的人走在街上，人們也不再敢仍爛雞蛋了，眼中紛紛充滿敬畏。

「統帥！真是神了，這都可以解決。」

在楊辰的小屋前，那種眉飛色舞的講述著街上的場景。

其實不用他說，楊辰也能想得到，當下淡淡一笑，擺手道：「這就是人性，一隻老虎臥在你身邊，它若安靜的睡覺，你或許未必怕它，可等老虎露出獠牙的時候，你還淡定的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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