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話就直說吧，這裏又沒人，不會給你泄露出去的。」閻貝好笑道。

聽見她這話，後土抿嘴笑了笑，這才直愣愣的問：「閻老闆，你可知巫族日後吉凶？」

閻貝搖頭，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我不知道啊，我可沒那麼大的本事。」

「你問這個做什麼？」

後土失落的低下頭去，輕聲道：「我又去紫霄宮了，聖人說的話，我還是一句都聽不懂。」

「嗯哪，然後呢？」閻貝掏出帝俊上一次帶回來的筆記，問道：「要不要我把帝俊記下來的筆記借給你？」

「不了不了！」後土被她這大方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連連擺手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東西我要了也沒用，閻老闆你還是收回去吧。」

「我，我就是想來問問而已。」

「畢竟......機械城很不一樣。」

「不一樣？」閻貝環視一圈，樂道：「我沒有覺得有什麼特別的。」

她收起筆記本，招手叫機械人送來兩杯快樂水，一杯遞給後土，一杯端起來自己喝。

一大口下肚，滿足的打了個嗝，這才笑道：「你如果是想問我機械城的事，那我只能說送客，但你要是有興趣和我一起聊聊巫族的事情，那我們邊喝邊聊。」

玉指指著玻璃杯，「嗯，請吧。」

後土目露無奈，但她今日還真是下定了決心，沒問到有用的東西，絕不離開！

端起想念已久的快樂水，一口飲下，滿足的打了幾個嗝，「啪」的放下杯子，身體前傾，直接道：

「閻老闆，你說我巫族可有成聖的可能？」

閻貝抬眼看她，「巫者乃盤古大神精血沾染開天未消之濁戾之氣所生，天生肉身強橫無匹，身具操縱風水雷電、移山移海、改天換地等諸般神通。」

誇完，話鋒一轉，又道：「但性格暴躁，嗜殺好鬥，無元神，不明天機變化，不通趨福避禍。欲圖成聖非大機緣大造化大毅力不可得！」

閻貝相信後土一定問過鴻鈞，想來當時鴻鈞就已經講得很清楚了。

以力證道已經不可能，畢竟他們不是盤古。

斬三屍更加不可能，巫族壓根沒有元神，沒有修鍊道統，哪裏來的三屍可斬？

最後剩下的修大功德證道倒是還有幾分可能性。

只是這些可能性已經全部被女媧佔光，巫族想要靠大功德成聖，根本不可能！

「後土，你那幾個哥哥的性格想必你也清楚，如今巫族與妖族矛盾越演越烈，你敢說你們十二巫祖手上誰沒有沾染妖族鮮血？！」

閻貝忽然起身，「啪」的將玻璃杯拍到麻將桌上，叫後土看清楚自己的態度。

見後土目露無奈，這才繼續說：「在天道面前，眾生平等，你是忘了龍鳳二族當初怎麼說的了麽？」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天地之間，其猶橐(tuó)籥(yuè)乎?虛而不屈，動而俞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一句句玄妙字句從閻貝口中吐出，平鋪直敘，沒有絲毫情緒起伏。

這一刻，後土感覺自己忽然看到了那遙不可及的天道出現在眼前，正在冷漠的注視著自己。

她正想問天道為何對巫族如此無情，如此不公時，耳中又傳來清亮平和的聲音。

「後土，你誤會了。」

「這句話的意思不是說天道不仁，恰恰相反，大仁不仁，天地無所謂自私，它對待萬事萬物都一樣。」

「不管我們做什麼，它該如何運轉下去絕對不會因為我們而改變。」

「這是天地的規律，規律與規律在本質上是平等、相同的。聖人則是認知世界的先驅，也是人中其一。」

就連聖人也無法跳脫從天地規律，更何況是還未成聖的巫族？

再說了，聖人又如何？

在天道面前，還不是和她們一樣！

「貝貝姐，你真的越來越有悟性了。」小朵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閻貝懶得搭理她的彩虹屁，認真看著似有所悟的後土，嘆道：

「與其想著如何突破桎梏，不如好好想一想我之前提出的建議吧。」

「巫妖兩族和平共處，不挺好的嗎？」

大家一起搞科學，管它什麼聖人天道呢，先活好當下唄。

畢竟突破次元壁這種事情，是需要改變基因的。

本就生在一個三維世界，能夠想到往上還有更高緯度已經很厲害了，至於要去突破這層壁障，其實沒有什麼意義。

知道了又能怎樣？

反正她是人，就始終是人，她就喜歡安逸的生活在這個世界裏，還怕被人嘲笑？！

不過每個人的活法不同，她也不會去「強求」人家認同她。

人之所以特別，就是因為他們每一個都不同。

「你回去吧。」閻貝擺擺手，淡笑道：「能告訴你的我都說了，至於你們怎麼選擇，那是你們的事，順其自然。」

後土仍在回想剛剛閻貝說的那些話，許久這才反應過來，起身告辭。

臨走前，她非常鄭重的對她說了一聲謝謝，這才離開。

閻貝目送她離去，見人沒影后，立馬倒在座位上，一邊癱著一邊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戲謔道：

「我果然有做神棍的潛質啊，隨隨便便就把一個巫祖給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小朵，你說這世上怎麼有我這麼聰明的人呢？」

小朵聽見這話，滿頭黑線頓時落了下來，「貝貝姐，我還以為你真的悟了，沒想到你居然忽悠人家！」

她還以為她家宿主終於覺醒了呢！

看來，又是她想多了。

她家宿主這種在混吃等死這條路上一直走到黑的人，又怎麼可能有這種鬥志？！

「貝貝姐，我不想跟你講話，我要自閉了。」留下這樣一句話後，小朵便沒了動靜。

閻貝只是覺得好笑，也不阻攔她。

但看著冷冷清清的遊戲廳，眼中還是沒忍住流露出一絲無奈。

這年頭，錢不好掙啊。

「阿爾，機械人升級得怎麼樣了？」閻貝起身問道。

阿爾以數據的形態出現在她面前，「差不多了，用了這個世界的材料，成功通過測試，正準備投入大批量生產當中。」

閻貝頷首，「嗯，那就準備吧，我等著用他們維護世界和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