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便恭敬退下，一會兒就沒入雲裡霧裡，不見身影。

亭子過後，便是七梧軒臨水小路，從這裡一眼就能看見湖對岸的中心建築。

那裡燈火通明，水裡還飄了些漂亮的花燈。

一個俏麗婀娜的身影在那光中，長發盈盈，似乎在遠遠注視著四爺位置的方向。

榮欣把四爺胸前的花拔下來，別到四爺耳朵旁，咯咯的笑了兩聲。

四爺回神，再往前走就見蘇培盛笑臉相迎。

沒等四爺發火，蘇培盛就招呼他身後的一整個長隊伍，給四爺拜禮。

「四爺生辰快樂！」

幾個人個幾十個人的氣勢還是不一樣的。

最起碼，四爺的火氣在這齊齊的恭賀聲中，完全熄滅了。

祝福送完，蘇培盛首個上前，將自己備下的禮物雙手奉上。

那是一件金絲軟甲。

「四爺，自您把小蘇子從辛者庫撿回來已有十餘年了，這十餘年來，四爺言傳身教，教奴才為人、做事。四爺對奴才可謂是再造之恩。

今兒是爺的生辰，小蘇子把重金購得的防身寶貝獻給爺，希望爺平平安安，長命百歲。」

蘇培盛三兩句脫口，眼裡便有了淚光。

如果有酒，此刻他定要痛飲三杯，敬眼前這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四爺左手拖著榮欣，右手接過那件軟甲低頭細看，大拇指來回撫摸著它的紋路。

這件軟甲，在楚嫻第一次受傷的時候，他就派人去尋了。

只是寶物被人收藏起來許多年，時隔多年再尋就如大海撈針，一直沒有消息。

他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最終都一無所獲。

如今看到它，心中百感交集。這東西得來不易，蘇培盛耗費的心力怕是不比他少多少。

四爺低眉，道了一聲「謝謝」。

這一聲，不僅是為他尋來金甲，也是為那些年裡他的悉心照顧。

蘇培盛的眼眶紅的徹底，他撲通一聲跪在原地：「奴才願為四爺肝腦塗地。」

四爺沒說話，繼續往前走。

牧德牧野贈給四爺兩把同心匕，「小的們除了會武，識得兵器，就沒什麼別的長處了。這兩把匕首是由銅錫所製，跟傳說中的魚腸劍是一樣的質地。它小巧玲瓏，用來防身，出其不意，最合適不過。」

四爺默默收下。

接下來，青兒送了她娘醃的小菜，不貴重，但勝在爽脆可口。

環兒珮兒給了四爺兩隻男士發簪，作為暗器。

趙阿娘送了兩塊臘肉，藍嬤嬤縫了一對精緻護腕。

他們每個人把禮物遞給四爺的時候，都在旁笑吟吟又添了一句「生辰快樂」。

那一張張笑臉，一句句發自肺腑的聲音，還有他們一字字真切簡樸的感激。

在四爺眼裡、心裡，激蕩了一遍又一遍。

他們有的人或許在四貝勒府上當值的時間不長，有的甚至家徒四壁，但他們都給予四爺最真摯最誠心的祝福。

就像，這世上有人，真的在內心裡歡喜，他降臨在這人間。

…………

四爺走了一路，最後懷裡的禮物抱也抱不住。胸中好似有什麼要破土而出。

榮欣幫他拿了一部分，在四爺要上船時，掙扎著跳了下來。

弘暉也識趣的跟著下來。

蘇培盛適時的把船槳交到他手裡，他們圍成一圈站在四爺身後，意思是讓四爺獨去。

禮物被他們一一妥善放在船裡。

四爺乘水而去，衣袍被行走的風帶起。

花燈隨水流湧動蕩漾在小舟兩邊，等小舟劃過，一朵兩朵聚在尾後些許，跟幾尾追食的鯉魚互相攀比。

船上掛著的燈籠迎風扭動，四爺眯起眼睛看了半晌，發現上面也寫的有字。

不過這字比起七梧軒門外的那兩個要小上許多，而且上面不是寫的指示，而是題的一句詩。

「唯有相思似春色，江南江北送君歸。」

四爺心中好笑，他人還沒出門呢，楚嫻倒是已經開始期待歸途了。

該說蠢兔子太傻？還是蠢兔子太喜歡他？

四爺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溫柔將他身上的那些刻板的冷氣都模糊掉，還原出他本身俊逸的樣貌。

楚嫻遙遙看見湖上那一點紅燈，便捧了蛋糕在岸邊等他。

四爺行水很快，幾個眨眼的功夫，男人便到了跟前。

楚嫻先挖了一指頭奶油趁四爺下船不注意，突如其來的抹在四爺臉上和嘴上，然後趁四爺怔愣時刻，又照著他的唇親了一下。

綿軟的甜味隨著那一下觸碰鑽進唇隙，一下甜到四爺心裡。

沒了旁人在，四爺毫不顧忌的親了上去，直到將楚嫻嘴上沾的那點全部吞吃入腹。

楚嫻氣喘籲籲，一邊阻隔四爺再來一次，一邊急忙掏出來幾根蠟燭，給四爺點上。

四爺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動作。

看著他的小福晉，在盈盈的燭光裡，笑容燦爛的把蛋糕捧在他面前，歡快的道了一句：「生日快樂，爺！」

四爺盯著那稱作蛋糕的圓柱體形的東西上，寫的「祝四爺永遠開心」幾個字，眼神微動。

楚嫻又從身後掏出來一個捲筒一樣的東西，放在嘴邊開始唱起：「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湖對岸聽到歌聲，適時響起附和之音。

嘹亮又清脆，如同黃鸝鳴叫一般的嗓音，在眾聲合唱中，獨顯空靈。

四爺沒忍住，又親了一口。

等到四下歌畢，靜靜悄悄，四爺才放開了她。

楚嫻不好意思的咳咳，又催促著四爺吹蠟燭，閉上眼睛許願。

四爺雖然不太理解此番做派，不過在楚嫻的示意下，還是一一吹了蠟燭許了願。

男人的臉龐堅毅，眉目清晰，面如冠玉。

閉著眼許願的樣子，看起來冷傲孤清，十分動人。

楚嫻咽了咽口水，正巧碰上四爺睜眼的魅人畫面。

她呵呵乾笑兩聲，這禮物還沒送完呢，可不能在此時就著了他的道。

於是楚嫻顧左右而言他：「本來我還準備了煙花，不過大白天實在派不上用場。」

「還有煙花？」

楚嫻點頭，又道，「還有一件你辦公能用上的禮物呢，只是沒想到爺您忽然就要出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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