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聽嗎？

一串細微的光芒從倒塌了一半的牆壁上一閃而過，只是被煙熏得太暗，光芒也太微弱。

林繁也看不到。

幾乎錯過這道光的時候，她又聽到那個稚嫩細弱的嗓音：「這裏，這裏，林繁，這裏。」

林繁頓住腳步，聽著那不斷重複的聲音。

沒有細問對方為什麼知道自己的名字，現在的情況，片刻都耽擱不得。

她幾乎立刻便跟隨那個聲音過去。

沒走幾步，那聲音便引導著她停下來。

「在這下面，有東西壓住他了。」那個稚嫩的嗓音說。

林繁立刻往前摸去，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一絲懷疑，哪怕摸到的斷牆被火燒得滾燙，她用力推開，下面有一個小小的空間，她的手伸進去，碰到一隻傷痕纍纍的手。

林繁鼻子一酸，順著這手，小心翼翼把他拖出來。

「糖糖，我來帶你走了。」她不用確認，焦小唐的氣息她很熟悉。

「他被焦振銘注射了破壞基因的毒液，快帶他出去找尤藍。」那個稚嫩的聲音非常焦慮。

「嗯！你能走嗎？」林繁沒有聽到她的腳步聲，不知道她在哪裏。

如果也是個傷者就麻煩了。

「我……」那和小林繁幾乎一樣的聲音說，「我跟在你後面。」

「好！那你跟上！」林繁把焦小唐背在背上，飛快往外跑。

所幸這地方距離出口已經不遠了，林繁用衣服捂著口鼻，說話不便。

倒是那個人的聲音特別奇怪，她一點兒也不被煙塵影響，嗓音依舊清澈稚嫩，軟軟甜甜。

林繁看不到那跟隨著她，在倒塌的牆壁上艱難移動的微光。

「林繁，我終於見到你真人了，我很高興！」那聲音說，「哥哥以前總是跟我說起你。」

「你是糖糖的朋友嗎？出去以後也是我的朋友！」林繁說，「你別離我太遠，快跟上啊。」

她覺得那聲音時遠時近，時斷時續。

她不知道，FUN只有在電子晶片沒有被破壞的牆壁上移動，但自毀程序啟動，這裏沒有幾面完好的牆壁了。

「我從沒出去過。」FUN輕聲說，有些嚮往。

雖然她資料庫裡有全世界，但她沒有體會過真正的世界。

林繁心生憐憫，以為她是那種從出生就被關在這裏的實驗品。

「出去後，可以帶你去全世界到處玩。」

FUN有點兒開心地說：「哥哥說的對，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孩子。」

林繁覺得心痛，因為背上的人呼吸羸弱，壓在她身上的胸膛裡幾乎沒有心跳。

她害怕，難過，還有心底拚命壓抑著的那陣帶著血腥味的憤怒。

此時此刻的她並沒有在意一個剛認識的小女孩。

她現在所能看到的未來就是背上這個人的生死。

「我們要儘快出去。」裏面濃煙太嗆，她肺裡煙熏火燎的，料想那個女孩子也和她差不多。

但是FUN好像很感傷一樣問她：「林繁，你會不會記得我？」

「嗯！」林繁點頭回應，被濃煙嗆得猛烈咳嗽起來。

FUN說：「那，那你記住了，我的名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