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電梯下樓的時候，她腦海裡閃過那天晚上所有的細節。

從走進陸憶羽公寓那一刻的死亡陰影，到情緒失控的糖糖，還有離開之前隱約聽到他說的那一句『對不起』。

如果陸憶羽根本沒有離開過，那麼當時他可能死了。

一點一滴，慢慢的編織成一張沉重的網，籠罩在林繁頭頂上。

她全身的溫度都被抽走，身周的冰冷就像那天的感覺一樣。

電梯到車庫裡，諶金看見她便喊：「小繁，這裡。」

林繁走過去，神色自然，開車，坐上，關門。

諶金把車開出去，匯入清晨的車流中。

「這麼早就開始堵了。」諶金笑著說，「小繁，你可以休息一會兒，大概四十分鐘才能到公司吧。」

「不去公司，我想去海邊走走。」

諶金抽空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神色有點兒不對勁，想必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也沒多問，打了方向盤往沿海公路開。

這個時間段出城的車少之又少，和進城工作的車輛形成鮮明對比。

成千上萬的車輛中逆行而去，一往無前。

申城的海岸線很長，諶金選了片幾乎沒人的海灘進去，他開的性能極好的大悍馬，能霸氣地直接開到沙灘上。

車子停下，林繁下車去，沿著沙灘走向海邊，聽著浪潮拍打在礁石上的聲音。

申城不是旅遊城市，海灘沒有那麼美，冬日陰天，海面更是灰暗一片，浪濤在岸邊拍出一片髒兮兮的泡沫。

風倒是很大，也很冷。

林繁穿的單薄，隻套了件運動外套，她身體很好，直接去公司的話，不用穿的太多。

但這裡還是太冷了，諶金下車時隨手從後座拿了件焦小唐的外套。

「小繁，穿件衣服。」

林繁背對著他，聲音被海風吹過來：「陸憶羽在哪裡？」

隻一句話，讓諶金呆愣在原地。

林繁從來不笨，他的沉默已經給了她答案。

遽然轉身，拳頭兇猛地砸在諶金臉上。

高大結實的男人毫無防備之力，被她打得倒在滿是亂石的沙灘上。

林繁上前揪住他的衣領，大聲問：「那天晚上你們到底做了什麼？你和尤藍後面為什麼要偷偷去陸憶羽的公寓，還把那裡炸了？」

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林繁的對手，徒勞掙扎不過是多被打幾拳而已，諶金乾脆放棄。

「沒想到做的那麼密不透風，還是讓你知道了。」諶金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不過，房子不是我們炸的，我和小藍都不知道裡面有炸彈。」

「那你們去幹什麼？」林繁聲音顫抖，好像被風吹散。

越是接近真相，她越是惶惶不安。

「去處理陸憶羽了。」諶金說。

林繁喉嚨哽了一下：「怎麼處理？」

「屍蠱。」

尤藍是苗疆人，擅長蠱毒。

用屍蠱的話，會屍骨無存。

海風呼呼地吹著，帶來深海之中濃鬱鹹腥的氣味。

諶金問：「林繁，你對小唐有多少了解，你知道現在的他是什麼樣的嗎？」

林繁張了張口，沒能說出什麼，眼淚卻先一步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