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那麼代表什麼，我已經清楚，索性朝著他一笑，「那就告訴我卡車司機的信息吧。」

原來有些重要的事情，也是分輕重的。

靳封轉身去辦公桌前，拿著筆紙寫了一個地址和姓名，然後遞給我，我看到上面的名字叫：薛臣。

我把寫有地址和姓名的紙放在兜裡，又把他給我的，與東麟合作的合同放好，起身朝他笑了一下，「我就先走了。」

「晚間你直接去兒子那邊吧，」他在我背後淡淡的說，「我直接去那邊接你。」

「好。」我從大潤集團出去，便直接打車回到了東麟，到了東麟的時候已經是晚間下班的時間，我把大潤給的合同，放進了文件櫃，準備第二天開會討論具體細節。

徐東清坐在我辦公室裏面正在喝茶，我蹙眉瞧他，「你怎麼在我辦公室？」

「你錯了，這是我的辦公室。」他搖搖頭，「你要分個先來後到的，這裏就是我的辦公室，你在榮保的辦公室也是我的，沒辦法，為了節省開支，咱倆就要一個辦公室了。」

我一陣無語，嘮叨著：「你那麼有錢，你節省個屁開支？」

「誰說我有錢？」徐東清眉頭一挑，「我有什麼錢？再說，艱苦樸素是咱們這一代應該堅持的，否則下一代更加奢侈浪費。這種美德怎麼堅持下去？」

「啊……」他這張嘴，我是搞不定的。

「寶貝兒啊，你和你媽談的如何？她沒承認吧？」徐東清淡淡的問。

我眉頭一挑，「你知道她不會承認，為什麼還讓我去談？」

「這你就不懂了，這叫敲虎震山，」他一笑，「靳封也把司機的地址告訴你了吧？」

什麼敲虎震山？我根本聽不明白，好奇的看著他。

「這件事情，目前的兩個線索只有你媽和卡車司機，你媽那，不到關鍵時刻不會說出真相。卡車司機這麼多年不鬆口，咬定是你買通了他，那是因為什麼？是因為他收了足夠的好處，但是人都有一個通性，在錢和命面前，會選擇命。」他冷笑道，「現在你媽那邊慌了，就會找卡車司機，卡車司機感受到了危險，在一定的危機下面，他會選擇投靠咱們。」

「哦，」我點點頭，問：「那咱們直接威脅卡車司機，不就好了麽？」

「你這個蠢貨，咱們直接威脅他，那是犯法，他會找你媽他們投靠，咱們更難下手。現在你媽他們一定慌了，感覺到事情真的兜不住了，讓他們慌，讓他們亂，他們會鋌而走險，做一些事情，咱們等那個時候朝卡車司機伸出援手。」徐東清喝了一口茶水蔑視的看著我。

隨即他又說：「這叫事半功倍。還沒犯法，不好？」

好吧，我沒想這麼多，或者他說的是對的。

我一笑：「你這個狗頭軍師，做的還不錯。」

「那是當然，哥的能耐你才見識到多少？我可不是只會欺負人。這件事調查清楚之後，想必濱海市會有個大響動。」徐東清呵呵一笑，「我還是蠻期待的。」

「你可真壞。」我撇嘴說。

「壞？我這不是壞，是主持正義。」他笑著說。

我想到了邪惡無恥這個詞，隨即也不再搭理他，從包裡找到了卡車司機的地址，遞給了他。

徐東清把東西揣好，便下班回去了。

我一個坐在辦公室裏面，想著靳封和唐雪凝，想著他們從前幸福的樣子，後來我頭痛欲裂，也從東麟出去，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我先去藥房買了驗孕棒，隨即打車去了醫院。

對於我來說，奇奇是最重要的，我依然和從前一樣，只要他好起來，讓我做什麼都好。

我邁著步子，朝著奇奇的病房走，到了病房門外，聽到裏面一陣交談的聲音，向裏面望去，靳封居然帶著唐雪凝一起來看奇奇，彷彿也是才來，因為靳封還穿著外套。

我蹙起眉頭，看著唐雪凝滿眼喜愛的看著奇奇，問：「寶寶你叫什麼啊？」

奇奇打量著唐雪凝，半響才說：「阿姨你是誰啊？」

「我？」唐雪凝可能沒意識到奇奇會問這個問題，半響說：「我是你媽媽的朋友。」

我又冷眼看了靳封一眼，見他面無表情，站在窗口向窗外望去。

之前唐雪凝出車禍的時候，是懷著孕的，可是孩子掉了，我猜他在惆悵吧？

「那你怎麼不和我媽媽一起來看我？」奇奇的小腦瓜總是很聰明，打量著唐雪凝，「阿姨，我看你是喜歡我爸爸吧？」

唐雪凝笑的尷尬，沒有說話。

奇奇嘆了一口氣，「阿姨，我看你就別做無用之功了，我爸爸特別愛我媽媽，我們兩個在家的時候，爸爸整天都在想我媽媽，我爸爸沒有我媽媽，會死的。」

這話我聽著，都一陣不好意思，想著，這孩子胡說八道的功夫，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不過，靳封轉頭看了奇奇一眼，我看到他的臉上掛著淡笑，眼底裏帶著濃濃的寵愛。

真是不要臉，騙小孩子居然那麼費心。

奇奇也看到靳封的目光，不動聲色對唐雪凝一笑，奶聲奶氣的說：「阿姨你這麼漂亮，何必一棵樹弔死？我看我爸爸的弟弟就很帥，你和他好吧，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啊。」

我頓時想起一句話，有趣的靈魂萬一挑一。

這小子怎麼懂這麼多，離開我的那一段時間，好像怪話和想法更多了，難道是靳封教的？

我認為靳封自己都沒那麼奇怪的想法，他是怎麼教奇奇的？

唐雪凝笑的更加尷尬，半響問奇奇：「那麼，是阿姨漂亮，還是你媽媽漂亮？」

「你要這麼問，那當然還是我媽媽了，不過，如果你的寶寶問，他肯定說你更漂亮。」奇奇認真的說，「在我和我爸爸的心裏，我媽媽是最漂亮的了，」他轉頭問靳封，「爸爸，你說對吧。」

靳封笑了笑，淡淡的『嗯』了一聲。

唐雪凝眼睛發紅，滾動著輪椅，對靳封說：「封，我先走了，孩子很可愛，我改日再來看他。」

「你自己走可以嗎？」靳封關切的問。

我見唐雪凝要走，不想和她打照面，便快步離開，去安全梯裏面，等著她走了，我再回到病房裏面。

我躲進安全梯裏面不久，就聽到了唐雪凝說：「封，不用送我，孩子很小，自己在病房不好，你回去照顧他吧。」

「我送你吧，你不方便。」靳封的聲音淡淡的。

「真的不用。」唐雪凝的語氣越發的不對勁。

「你的司機在樓下吧？」

「封！」唐雪凝忽然大哭起來，哽咽著：「封，如果我沒出車禍，咱們的孩子也像奇奇這麼大了，可是為什麼，變成那個樣子？」

「對不起，」靳封停下來，我趴在門縫看到靳封俊臉上帶著些許冷。

「封，你生氣了嗎？對不起，我不應該這麼說。」唐雪凝馬上就轉變了語氣，「咱們的婚房，你打算怎麼裝修？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雪凝，我和你說過了，那個房子送給你，結婚的事情不要談了，」靳封眼底裡的冷閃去，消失了，「如果你還需要其它補償，你可以和我講。」

靳封話音落下，吃驚的不只有唐雪凝，還有我。

「封，你在說什麼啊？房子給我？你把我當成了什麼？」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唐雪凝憤怒，她說：「為了你，我現在已經殘疾了，人不人鬼不鬼，你要離開我嗎？」

「為了我？」靳封冷笑著反問。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唐雪凝的語氣頓時就沒那麼強烈，這個時候電梯的門開了，她獨自進入了電梯，對靳封說：「當然是為了你，所以我不會離開你。除非我真的死了。」

過了幾秒鐘，電梯門關閉了，我站在安全梯裏面，有些發愣，與此同時靳封的聲音響起，「出來吧。」

他知道我在裏面？我從安全梯裏面出來，問：「你怎麼知道我在裏面？」

「你的衣服露出一半，以後要偷聽，記住把衣服藏好。」我朝我笑了一下，摟著我的腰，朝著奇奇的病房走去。

他剛才和唐雪凝的話，我都聽在耳中，我懷疑，他是故意那麼說給我聽的，於是我甩開他，蹙眉看著他。

我越來越看不懂他了，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我想處理好這件事再和你說，你總追問，那我告訴你，我和她沒有可能，五年前我是逼著自己，現在我沒必要逼著自己。」

「你什麼意思？」我蹙眉看他。

「我的意思是，我愛的是你，李思恩，你不是問我為什麼不和你領證嗎？不領證的原因是，在戶籍上面來講，你是我親妹妹，法律允許嗎？」他挑眉瞧我，「所以，你跟著我，這輩子也不能領證，下午你問我，我怎麼對你說呢？我怕你哭啊。」

我很沒出息，的眼眶頓時就紅了，垂著頭，喃喃的說：「你不會騙我吧？」

畢竟我很好騙。

「你看你，哪裏值得我騙？」他捧著我的臉，「也是我不對，我應該和你好好講清楚，免得你猜想。」

他笑容淡淡的，「我怎麼，總是欠你的？沒法領證，你會遺憾一輩子吧？」

我哽咽著，垂著頭，不說話。

「我也覺得遺憾，可是沒有辦法。」他疼惜的看著我，半響打趣著說：「所以我如果死了，你還真沒法繼承我的遺產，你考慮一下這個問題，就快些懷孕，把兒子救活，你才能得到我的錢。」

「你胡說……」我氣笑了，攥拳在他胸口錘了一下。又猛然想起我和徐東清的猜測。

「啊……」他忽然就捂著胸口，倒退了幾步……

「怎麼了？」我嚇得忙去觸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