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裏，雪花漫天飄揚，街道上佈滿了積雪，一行人駕車一起朝著郊區方向駛去。

徐東清的電話一直接通著，一邊開車，一邊與電話那邊的人說：「跟住了，別跟丟了。」

電話那一端的人說：「老大，我身後也跟著一輛車，好像有是有目的的尾隨。」

原來他一直都派人看守著薛臣，他帶著人在金葉等著消息，想必是怕人太多，都堵在薛臣家樓下，辦不好事情吧？

徐東清聽到電話那端的話，蹙起眉頭來，「車牌號多少？」

「是江東省的車牌，車牌被雪掩蓋了一半，老大，我們馬上就出了郊區了。」那人有點著急，「我現在夾在薛臣的車，和後面那輛車中間，好像有點危險。」

「繼續好好開車，跟住了，不危險叫你去幹什麼？」徐東清一哼。

車子飛馳，進入了郊區。

在郊區那邊便可以直接上高速公路了，一旦上了高速，便很難追得上。

徐東清飛快的開著車，眉頭蹙緊，對電話那邊的人說：「都誰在薛臣的車上？」

「就只有他自己。」電話那端的人說。

「草。」徐東清罵了一句，車子的速度更快，「我讓你盯著，你怎麼盯的，車上沒有他女兒，你怎麼不早說？」

我茫然不解，瞧著徐東清，心中隱隱騰升出冷意來。

「徐東清，你到底想幹什麼？一邊追人家的車，一邊問小女孩在沒在裏面，你想幹什麼？」事情為什麼又牽扯到小孩子身上了？

「你懂個屁。」徐東清有點著急，根本不和我解釋，火急火燎的開著車，我順著車鏡看到，後面劉波他們也飛速的跟著徐東清。

電話那邊的人說：「老大，上高速了，怎麼辦？跟不跟？速度太快了。下著雪，路面很滑會出事的。後面的一直跟著我，也不超車，他們想幹啥啊？」

「跟著，我馬上到，我也要上高速了。」徐東清語氣很快的說，隨即車子又提速。

我直覺一陣要吐，車窗外的景象越來越模糊。板著車窗上面的把手，惶恐不已。

徐東清和我說，「你甭怕，沒事。」

我想起從前，靳封和唐雪凝的婚房著火之後，徐東清喝醉了酒，也開的這快，帶著我去找線索。

「徐東清，你要幹什麼？」我慌張的說，「你們到底在幹什麼？不管怎麼說，不要要挾到孩子。」

「當然是去追薛臣，說你蠢，你還真的蠢，咱們幹什麼，你都不知道？」徐東清語速很快的說道。

好吧，我蠢，徐東清的車開的飛快，我看到前面的車越來越近，他對電話那端的人說，「我要超車了，我超過之後，你放慢速度，拖住後面的車。」

「知道了老大。」那人認真的說。

隨著話音落下，徐東清猛地提速，我看到錶盤上面顯示，已經開到了280多碼。

我嚇得抓著把手，臉色慘白，這樣的速度，一旦出了事情，誰都活不了，特別現在還下著雪，路面很滑。

徐東清的車疾馳，幾乎瞬間超過了兩輛車，與薛臣的轎車並排行駛，他拉下車窗，朝著薛臣那邊吼：「停下，我幫你。」

因為速度太快，風雪衝進車裏，我直覺呼吸發嗆，猛烈的風刺激的睜不開眼睛。

隨即薛臣那邊的車窗拉下來，薛臣滿臉眼淚，慌張不已，哭吼著：「你們放過我女兒，事是我乾的，你們別拿小孩子來說事。」

「我們沒威脅過你，只要你把當年的事情說出來，去自首，我保著你妻子和女兒，還過現在的生活。」徐東清喊道。

「你們騙我，你們家大勢大，他們威脅我，你們也不會放過我，那個總裁也不會放過我。」薛臣哭吼著，此時他的情緒，已經崩潰了。

他的話，說明我和徐東清當年的猜測，全是對的。

當時卡車想撞的是靳封，而唐雪凝只是個引路的，可是當時的情況，也就只有薛臣他們能說得清楚。

但這個薛臣，此時瘋狂的開車，一邊開車一邊嘶吼尖叫著，他的情緒已經崩到了一個極限。

之前徐東清說，只要薛臣的情緒崩到一個極限，便會和投靠我們，可是現在，事情彷彿不是那樣。

徐東清焦急的吼道：「你是不是被威脅了？你停下來，我保證我幫你。」

「你們怎麼幫我？你們也會要我的命。你們不要害我老婆和女兒。」薛臣大吼著。

我此時已經滿臉慘白，眯眼看著後面的車，見他們也緊隨的跟著。

一定是有人用薛臣的女兒和妻子來威脅薛臣了，這一步，徐東清肯定沒算到。

我顫聲和徐東清說，「東清，你放過他吧，讓他走。」

目前這裏的情況，薛臣的情緒這般，再追下去，一定會出事。

「不是我放過他的問題，現在是他要尋死。」徐東清咬著牙，車子和薛臣的車子並行著。

「只要我死了，就不會有人再害我老婆女兒了。」薛臣哭吼著，話音落下，他的車子猛地轉方向盤，差不多300的車速，車頭猛地扎進旁邊的公路護欄裏邊。

我嚇得尖叫起來，徐東清罵了一句，拳頭砸在方向盤上，車子衝出去，當他停下來的時候，我看到薛臣的車著起火來，那灼熱的火，彷彿融化了積雪。

我茫然的坐在車子裏，半響才下車。雙腿猶如灌鉛了一樣，站在高速公路上面，看著那火光燃燒，後來發出一聲炸響。

那輛江東省車牌的車，緩緩的從我身邊駛過，朝著遠處開去。

「媽的！」徐東清氣的咬牙切齒，「我怎麼沒想到他們會逼著薛臣自殺。」

我一言不發，後來警察來了，因為薛臣出車禍之前，徐東清的車與他的車並行了幾分鐘，這一幕被高速監控拍的一清二楚。所以我和徐東清，也一起被帶到了警局。

徐東清在警局是有熟人的，但這次的案子，好像挺嚴重，我和徐東清分開審問，有專門的幾個警察審問我，都是陌生面孔。

我一直一言不發，垂著眼皮，有些愣神。

警察狠狠的拍了桌子一把，「問你叫什麼。」

「我叫李思恩。」我抬頭，喃喃的說道。

警察把我的身份，和家庭地址都問過之後，表情有些緩和，問：「兩輛車並行的時候，你們交談了什麼？你們和死者認識嗎？」

「不認識，」我實話實說，把當時徐東清和薛臣的話都重複給警察聽。

警察有些不相信，又問起，我們為什麼要和薛臣說那些話，既然不認識薛臣，為什麼那般交談。

就在這個時候，審訊室的門被推開，一個中年警官和靳封站在門口，靳封目光淡淡的看著我，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像是給我安慰一樣，對我說：「別怕，你就實話實說，有什麼，就說什麼。」

隨即那位中年警官也走進審訊室，靳封站在門外，微笑著看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也不再那麼慌張了。

我也把五年前車禍的事情，與今天事故的關聯完完全全的說了出來。

只是警局裏面也有當年的筆錄，卻和我敘述的完全不一樣。

筆錄記錄好之後，中年警官面含友好的笑容，對我說：「李小姐，您的意思是，薛臣是故意自殺的，有人用當年的案子來威脅他，還控制了他的妻女，對嗎？」

「這只是我的猜測，他臨死之前說的話，我也告訴你們了，你們也可以調查一下。」我嘆息著說。

「嗯，這場交通事故，首先不是刑事案件，其次也不是你開車，所以現在你可以回去了，後續有調查，會聯繫你。」中年警官說道。

我居然被放了，可是我內心中還是無法安靜，我走出審訊室，走到靳封面前，他淡笑著看我，「害怕了？」

「沒有，」我搖搖頭。

他揉了揉我的髮絲，摟著我，打算從警局出去，我們剛到大廳，我便看到薛臣的妻子和女兒在大廳裏面綴泣。

夜深了，這一幕有些淒涼，小女孩哭著說：「媽媽，爸爸死了嗎？」

薛臣妻子一邊哭一邊搖頭，「爸爸不是說，去出差嗎？」

我有些心酸，聽那小女孩抽泣著，「可是他們說爸爸出了車禍，茂茂想要爸爸。」

從警局出來以後，靳封開著車，我坐在他身邊垂著頭，一言不發，腦海裡全是薛臣臨死之前那一幕，他的崩潰和絕望。

還有剛才薛臣妻女可憐的模樣。

我忽然想不明白，我去調查這件事，到底是對是錯？

就像靳封說的，事已至此了，就不要再調查，一旦調查起來，會有人受到傷害。

或許，讓它都過去，是最對的選擇嗎？

「我是不是錯了。」我垂著頭，喃喃的說。

靳封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握住我的手，聲音淡淡的，「都過去了。」

「你說的對，都過去了。」茫然間，我的眼角刺痛，一顆淚滑下來，「是我錯了。」

「你總這樣的心情，過幾日，我把大潤的事情放一放，帶你去玩幾天，你想去哪？」靳封朝我笑笑。

這個時候，車子已經開到了別墅，他下車，帶著我下車。

我最討厭內疚，所以不管做什麼事，最不想的就是後悔。

可是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後悔的心情使得我快要崩潰。

靳封帶著我，進入了屋子裏面，打開燈，燈光刺眼，我忽然落淚，他抱住我，淡淡的說：「別哭，沒什麼。」

我抬眼望他，「你知不知道，當初薛臣想要撞死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