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封怎麼和小孩子說這種話？

「信號不好嗎？」奇奇還以為是訊號不好，連忙大叫，「張秘書叔叔，張秘書叔叔，訊號不好了？你快把信號找到，我好不容易看到媽媽，我想多看看媽媽。」

「思恩小姐，訊號不好嗎？」張墨青的臉也湊過來。

我本來把想哭的衝動轉移了，可是隨著奇奇那麼說話，我眼裏的淚差點滴落出來。

他還是這麼依賴我，我卻離開了他。

我拚命的忍著抽泣的衝動，身子一動不動的，不想被奇奇看到我哭了。

結果奇奇真的以為訊號不好了，忽然咧嘴就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抹淚，轉頭看張墨青，十分的緊張的說，「張秘書叔叔，你的手機好破，訊號為什麼沒有了？我好不容易看到媽媽，我好想媽媽，好想媽媽啊……」

屏幕裏面的張墨青眼睛瞪的提溜圓，喉嚨滾了滾，安慰著奇奇，「小總裁，你著什麼急啊？訊號不好，再打過去就好了啊。」

「那你快再打過去，我想我媽媽，我媽媽也想我。」奇奇抹著淚，便掛斷了視頻電話。

我崩潰一樣的坐在沙發上面，隨即視頻電話又撥了過來，我拚命的想整理自己的心情，可是眼淚越來越多。

越是想止住淚，去接奇奇的視頻電話，便越是止不住，越是止不住，腦海裡就越是很確定的想到，奇奇現在一定在哭，所以更加心碎。

終於，那視頻電話沒有接，自己掛斷了。

我去衛生間洗了臉，過了十幾分鐘，才回撥了過去，奇奇明顯是大哭了一場，緊張的看著屏幕裏面努力微笑的我。

「媽媽，張秘書叔叔的手機壞，不好用，你不要忽然就消失。」

「媽媽才不會消失呢，奇奇最近乖了嗎？」我努力和奇奇微笑著。

「當然乖，」小孩子的情緒，能夠隨時好起來，他拍拍小胸脯，很自豪的對我說：「媽媽，我和爸爸都想你呢，如果你有時間，回來看看我們好不好？」

「好啊。」我安慰著奇奇，「有時間，我就回去看寶寶。」

「媽媽這麼忙？那麼，」他可愛的小臉掛起壞笑，「媽媽，你賺了多少錢啊？」

「好多哇，」我也很自豪的說，「媽媽賺了好多錢，都給寶寶留著呢。」

「嗯嗯，媽媽，我前幾天看到露露啦，」奇奇提起這件事，還有點羞澀的樣子，小嘴嘟囔著，「媽媽，我送給露露裙子行嗎？」

露露就是奇奇的那位小『女朋友』，我想起那個小女孩，又看著奇奇現在的表情，就沒憋住笑。

半響我說，「可以啊。男孩子送女孩子東西，很正常啊。」

「可是我沒有錢，我爸爸也不給我錢，他要破產了，他沒錢了。」奇奇說，「他很小氣的。」

我一陣無奈，也不知道靳封到底是和奇奇怎麼說的，那對父子在一起，到底都聊一些什麼？

「媽媽，你給我錢，我去給露露買裙子，行不行？」奇奇望著我，小臉紅嘟嘟的，滿眼期待。

「好啊，媽媽去買，好不好？寄回去給你，你送給露露。」我想，我可能也是腦子錯亂了，也可能是很久沒看到奇奇了，居然答應他這樣幼稚的事情。

「太好了，媽媽最漂亮，媽媽的裙子也漂亮，媽媽給露露買的裙子，更漂亮。」奇奇興奮的拍著馬屁說。

奇奇對這件事心滿意足，又開始給我講靳家老太太的事情。

從奇奇的話裡聽得出來，現在靳家老太太對奇奇的態度改觀了很多，也經常去看奇奇，奇奇也把對她的稱呼改成了『太奶奶』。

看得出來，現在奇奇過的比從前好了很多。

我和奇奇正聊著，奇奇的眼睛忽然朝著別處看，興奮的大叫，「爸爸，爸爸你才下班嗎？你怎麼才來，正好，媽媽在和我視頻，你不是也想我媽媽了嗎？你快來看看我媽媽。」

我手抖了一下，剛想掛斷視頻，不想見到靳封，但又想到奇奇剛才大哭的樣子，便止住了關掉視頻的動作。

奇奇跳下床，扯著靳封的手，又強迫他彎下腰。

很久不見，他好像又瘦了一點。

不過，還是那麼好看。

他看到屏幕中的我，唇角漾起一抹淡笑，說：「思恩，晚上好啊。」

「嗯，晚上好。」我說。

沒想到有一天，我們倆能這樣平靜交談。

「爸爸，你快告訴媽媽，你會東山再起的，不用媽媽養，叫她回家來啊，不要出差了。」奇奇糾纏著靳封。

但靳封一直都微笑著，沒有聽從奇奇的要求，最後沒辦法，他對我說：「思恩，這麼晚了，早點休息吧。」

「好。」我點點頭。

隨即靳封把手機拿起來，似乎是交給了張墨青。

視頻還沒有掛斷，我聽見奇奇很不開心，指責著靳封，「臭爸爸，你怎麼不叫媽媽回家啊？」

「媽媽不想回家，我有什麼辦法。」靳封聲音淡淡的，「臭小子，今天乖了嗎？你快點洗漱睡覺去。」

「媽媽為什麼不想回家？」奇奇很不高興，「你不要轉移話題，媽媽都一兩個月沒有回家了，是不是你惹媽媽生氣了啊？」

「……」那邊半響沒有聲音，後來靳封說，「是啊。」

「那你怎麼不道歉啊？我媽媽很好哄的，也好騙的，你就道歉，她就會原諒你。」奇奇不高興的說。

「我道歉了啊，道歉很久，但你媽媽不愛我了。而且，誰說你媽媽好騙啊？臭小子，以後長大了不許騙媽媽，不然我就揍你。」靳封的聲音淡淡的，又有些清冽溫柔。

「我怎麼會騙媽媽？我怎麼會讓媽媽傷心？」奇奇頂嘴說，「爸爸才是壞人。」

「嗯，爸爸是壞人，兒子，給爸爸抱抱……」

我眼眶一陣刺痛，雖然捨不得奇奇的聲音，但還是把視頻掛斷了。

夜晚的風輕柔，順著窗子流動進屋子裏，我坐在沙發上垂著頭。

我總是會糊塗，不懂自己該怎麼生活，如何走下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從沙發站起身，準備回臥室睡覺。

剛打開臥室門，便嗅到一股煙味，我捂著鼻子，見徐東清正站在窗口吸煙。

「你不是睡了嗎？」寂靜的夜裏，我輕聲問。

他轉頭瞧我，「思恩，你想回去，是嗎？」

「沒有啊。」我搖搖頭。

「你和我在這裏，是因為之前我對你的好，還有你對我的承諾嗎？」他怔怔的看著我，「如果我不需要你這樣的報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