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雙腿猶如灌鉛一般，身子僵硬的站在黑暗的客廳裡，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等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他淡淡的問。

什麼結果？我回頭望著他，黑暗中，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可我的淚卻止不住落下來。

我想，我愛他這麼久，可總是無法在一起，為什麼？難道真的是緣分已盡嗎？所以再不管如何期盼，都只是徒勞。

我努力的想對他笑一下，可是越笑越難看。

他起身，高大的身子朝我走來，而我的步子卻朝著身後退去，不知腳下絆倒了什麼，身子向後摔去，我嚇得睜大眼睛。

他猛地抱住我，我嚇得長出了一口氣。

他身上，我熟悉的清甜味道，和淺淺的煙草味將我包裹其中。

黑暗中，他深邃的眸子裏一片暗沉的情愫，半響勾唇淺笑，「你真會報復我啊，又連改正的機會都不留給我。」

我想，徐東清一定是告知了所有人，他打算與我結婚的消息。

「你愛他？」靳封問。

我沒做聲。

他卻苦笑一下，「你不愛他，怎麼會想和他結婚呢。」

我想說，「我為你生個一個孩子，肚子裏還有另一個你的孩子，我怎麼會愛別人。」

可是我沒有說，隻感覺到他的手很涼很涼。

很久之後，我的情緒終於鎮定了一些，小聲對他講：「你安排一下，給奇奇準備做移植。」

他沒接這話茬，眸光淡淡的望著我，「思恩，我是應該祝福你嗎？我沒有給你，你想要的，現在有一個人很愛你的人，我是不是應該祝福你？我不應該拆散你們，對不對？」

現在徐東清是無法撼動的，他背後有江森的支持，恐怕靳封一定要與他較量，只能兩敗俱傷。

我才發現我膽小如鼠，從前我還以為我天不怕地不怕。

現在我什麼都怕，我隻想維持現在的平衡，也就是閉著眼睛糊塗的活著。

我不想像從前一樣，像徐宏維活著的時候，兩家拚死的較量。

很久，我朝他笑了一下，笑的很難看，「靳封，就這樣吧，謝謝你照顧奇奇，將來遇見喜歡的女人，就在一起吧，我先走啦，祝你一切安好。」

說完這些，我便放開他，轉身就朝著門口去換鞋。

靳封扯著我的手，猛地把我抱入懷中，黑暗中的他眼底裡有沉沉的難過，卻笑得很冷，「思恩啊，從前我錯了，沒法改，既然沒法改，我就不改了。將來，會如何，我也無法顧忌。若講壞，還沒人比得過我。」

他的話音落下，深沉的吻落在我的眼角眉梢，我的心猛地抽痛，狠狠的推開他，「不要做無聊的事情，錯過了就錯過了，不要做這樣沒意義的事情。別和徐東清鬧，鬧下去，誰都沒有好結果。」

我像是落荒而逃，連鞋子都沒來得及換，便瘋了似得從別墅裏面出來。

靳封淺淺的笑，淡淡的聲音在我背後，「思恩……」

此時已經夜半，天空上一輪彎月明亮又陰冷，從別墅裏面出來，我本來的難過心情還沒有淡去，卻見徐東清的車子就停在別墅外面，他站在車外，身上穿著黑色的長款風衣外套，秋風驟起，衣角被風吹動。

他的渾身上下，只有那張白皙的臉讓我看得清楚，其它彷彿都與黑暗融為了一體。

我們站在別墅外面，他忽然朝我笑了一下，「看到了？抱到了？做了什麼呢？你所謂的底線呢？」

「我們回去吧。」我面無表情，這會已經沒有心情去關照他的心情。

「思恩，你就是養不熟的，」他笑的冷凝，「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裏，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他。」

養不熟的？哦，原來在他心中，我也就是個他『養』起來的，估摸著連人都算不上。

可能女人在男人眼裏，全是這樣的？

不過，我已經不會因為一句話，便如何的動怒，朝他一笑，「你要我怎麼放下呢？東清，我的兒子在裏面，那是我的孩子。」

「所以，如果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呢？你會不會把心思沉下來，好好和我在一起？」他咧嘴笑著，在這黑暗中，秋日的冷意蔓延。

「回去吧，我累了。」我轉身，就想坐進車裏。

結果徐東清扯著我，忽然朝我大吼了一句，「你到底想怎麼樣？你的三心二意能不能收一收？我到底哪裏錯了啊？你為什麼就不能看看我？」

他的聲音嚇得我身子哆嗦起來，半響眼淚又落下來。

我想，我還真是沒出息啊，今晚的眼淚真多啊，真討厭自己。

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的所願與所要，可是又有幾個人能幸福呢。

徐東清見我落淚，忽然就蹙眉，焦急與悔意，還有很多很多複雜的情緒在他的臉上蔓延開來，他猛地抱住我，急迫的說：「對不起思恩，我說過不會胡亂對你發脾氣了，可是我真的沒控制住，你別哭，好吧，你想如何便如何，我都答應你。我只是看不得你想他。你不要想他，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的。」

我推開他，便坐進了車子裏，拿著紙巾擦拭著眼淚，我想要的，他恐怕是到死都不會給了。

多說無益，沒有意義。

後來他開著車，一路上都在道歉，都在說他是混蛋，本不應該如此，卻對我發脾氣。

我卻聽得無動於衷，我想，他總會有一天變得和徐宏維一模一樣的，現在也已經有幾分相似了。

想到此，我又想，我是不是應該珍惜現在，珍惜他現在，還稍有幾分從前的樣子？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家裏，他忙下車摟著我，一陣獻殷勤，「思恩啊，餓不餓啊？我煮宵夜給你吃啊？」

「你不用這樣，我就是個普通的女人，天底下，我這樣的女人很多很多的。不值得你這樣。」我快步朝著房門走去，因為外面太冷了。

「老婆啊，我又不是小綿羊，我也有脾氣啊，你看你，你總想著別人幹什麼啊？為什麼偷偷跑到他哪裏？放著任何男人遇見這事，能不生氣嗎？」他這會兒還真的和從前的他，有幾分相似了，一路追著我，「老婆……」

「……」

「好吧，我以後不到氣急，我不對你發脾氣，好吧？行不行？」他追著我。

這時我已經打開了房門，本來已經夜半了，這時候家裏卻開著燈，我走進屋子裏，頓覺氣氛不對，抬眼見傭人們都在客廳排成行站著，沙發上坐著陳寧寧。

我怔了一下，徐東清還沒看到屋子裏的一幕，這時好死不死的在我背後說，「我是混蛋，再對你發脾氣，我就自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