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特麽傻？別人說讓你生孩子，你就要生孩子？」他擒著我，「我今兒還就告訴你，就直接這樣來，我不想讓你懷孕，你就懷不上！」

我嗚咽起來，他就捂著我的嘴巴，「別叫，煩你，你給我閉嘴，敢出聲音，我掐死你！」

「……」

「別人的話，你都聽，我的話，你從都不聽，左耳進右耳出！」

「不要扯我頭髮！我去腰要斷啦！」

「你別抓你傷口！李思恩，」他眼裏帶著恨意，「你最好的死法，你知道是什麼嗎？」

「被你弄死？」

「沒錯！」

很久之後，他蹙著眉，起身把他的睡衣穿好，然後從房間出去，去李家給我準備的房間，把門鎖住了。

我獨自坐在床上，抱著雙膝垂著頭，確實沒美感。

他總明白，他會死的，所以他不想要孩子。

可我，不可以讓他死。

他也總是不明白，一個人如果精神上是盼望活下去的，他就不會死，因為他有羈絆。

我不能讓他死，因為他還年輕啊。

上次我不知情，我無能為力，這一次，我是不會讓他死。

很多很多時候，我希望那滿身傷痕的人是我。

我們倆的傷痕，在不同的地方。

我低頭看看手腕上的傷口……

月光……灑在我胸口上，心口彷彿透明了，我低頭，想看到那顆心臟。

第二天清晨，李家好像有一種冷氣在蔓延，吃早飯的時候，他冷著一張臉，臉上像結了冰一樣，而我垂著頭，拿著杓子吃粥。

李家其他人都不敢說話，李璃呆兮兮的，看看我，看看東清，小聲問：「哥哥，你和思恩姐姐吵架了嗎？」

「別叫什麼思恩姐姐，叫嫂子。」東清冷聲說。

「哦，你和嫂子吵架了嗎？」

「我？」他抬起頭，眼裏含著冰渣，掃了我一眼，「我和她吵什麼架？」

「不過……」李振添上一句：「李知妄越來越像個活人了。」

「吃飯吃飯，」老爺子喝著粥，「他們倆好的時候，好的兩個人像一個人，不好的時候，像九世仇人似得，從昨晚就開始吵啦！」

我繼續埋著頭吃著粥，之後就沒人說話了，過了幾分鐘，那個傢夥忽然火氣滿滿的，罵了我一句：「你腦子有水？隻吃粥？有味道嗎？」

我就眼睛紅了，他繼續罵：「勞資欺負你了？你哭個毛？」

我埋頭，像個受氣包，吃了一口蔬菜。

李媽媽又開始罵東清，「知妄，你怎麼回事？大早上，你吃槍葯了？思恩怎麼著你了？」

「我告訴你們，別再給她洗腦，別再提什麼孩子，」東清放下杓子，這會兒，平靜了很多，淡淡的說：「我和她不可能有孩子。」

說完，他起身，冷著臉朝著二樓去了。

他上樓之後，我忽然長出一口氣，繼續吃東西，他那張臭臉擺在我面前，我都不敢吃菜了。

李媽媽見東清去樓上了，就笑眯眯的看著我，「思恩？吃不吃肉包？」

我點點頭，「吃！」

「啊哈哈哈，」李振滿眼興緻的看著我，用懷疑的語氣說：「李知妄，他那麼正經嗎？你們還沒有……」

「吃你的飯。」李媽媽拿著杓子敲了李振腦子一把。

後來大家都吃好了，我也不想上樓去看他那張臭臉，不過昨晚他沒有痛，似乎是真的。

我披了一件衣服，從屋子裏出去，到了院子裏，又下起雪了，怔怔的看著雪花掉落。

李振在我背後說：「李思恩，受委屈了？」

我回頭看他，其實只有我們倆的時候，氣氛總是不太好，我知道他怨恨我。

他雖然在很多人面前弔兒郎當的，對我沒敵意，但實際上他對我的怨恨化不開。

我沒和他說話，他就冷笑著說：「委屈的想離開？」

他為什麼這麼說？上次夜裏，也問我想不想離開？

我忽然想明白了，為什麼他會在那晚，我被東清踹出門去，忽然出現。

實際上，是在『看守』我吧？

「李振，」我掃了他一眼，「按理說，我是你嫂子呢，你最好，好好和我講話。」

「嫂子？小嫂嫂，」他繼續冷笑，「你總是給自己留後路啊，我也是男人，我清楚，只要女人主動，男人抵抗不住，何況還是很愛的女人，實際上，你根本就不想生下知妄的孩子吧？這樣，等他死了，你就可以離開了。重新開始你的人生，其實你真的很漂亮，只是心很惡毒，很會騙人，很會裝。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有一剎那是愣神的，那時候，你看我和知妄有幾分相似，應該，就知道我和知妄有關係吧？然後你開始，用你的眼淚，來欺騙我！讓我相信，你是無辜的，你是愛他的。」

我沒說話，他繼續冷笑著說：「你覺得陪伴他最後一程，就是對他的恩賜了，你問心無愧對嗎？」

有些話，有些人，總是自以為是，自以為是的去揣摩揣測別人的感情，還以為自己想的千真萬確。

所以不必要解釋，沒有道理的話，爭執起來，有何意義？

他見我不說話，笑的頗有深意，「知妄呢，算起來，今天要去醫院了，之後會有幾天不太舒服，因為輸血。你連醫學都不懂吧？」

「你懂，你就自己好好揣著。」我冷眼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這人也不知道被我那句話激怒了，忽然就扯著我，甩了我一把，我跌坐在雪地裡，他咬著牙，「你還有心嗎？你知道心疼他嗎？你只會裝樣子！」

我冷笑望著他，「你想錯了，東清的模樣，在我心裏，早已經模糊了，因為看了太久，他就是那個樣子，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是與他像的。你和一個人，在一起過很多很多年嗎？你看他的時候，就像你看鏡子裏的自己，很清晰，卻總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樣的容貌。所以，你和他不像，我認不出一絲一毫像。」

「你在和我講什麼鬼話？」這人冷眼看我，語氣裏帶著警告：「別和我講那些虛假的，奇怪的話，我告訴你，我幫你去求爺爺，只是因為我希望知妄開心，你死活與我無關，其實我都盼著你早點死，少讓知妄有念想。只有你死了，他才能真的放下。現在，我告訴你，如果知妄死了，你也絕對不會活的好，我們李家，即便是如何，我也不會罷休的，他愛你，但我們都不愛你，你虧欠他的，我都會討回來。」

「所以，你快些懷上知妄的孩子，免得我用別的辦法！我沒和你開玩笑，包括他活著的時候，我依舊能讓你明白，你應該做什麼。」他轉身，朝著屋子裏去了。

我喘了一口氣，抬頭看看天空，措神間，猛然發現，東清站在窗口，窗子打開著，此時正狠狠的看著我，眼裏的火氣濃到像能燎原了……

我猛地起身，朝著屋子裏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