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了吸鼻子，冰冷的空氣吸進肺中，冷意在全身蔓延著，他轉過身，眸光複雜，摸了摸我的臉頰，問：「不怕？怎麼不跑？」

我沒做聲，他又問：「想和我在一起了？」

我搖搖頭。

隨即他倒退幾步，輕輕踢了我PP一腳，「那還不快滾？等著我綁架你？勞資什麼乾不出來？」

「東清……你罵也罵了，踢也踢了，是我壞，我混蛋，你不要生氣了，答應我，與靳封合作吧？」我眼裏一片祈求，「別裝作對我很兇的樣子，一點都不可怕。」

「成了！」他氣得點點頭，「那就真來點可怕的吧，讓你害怕的吧？」

「不，你永遠都不會可怕。你不會對我壞。」我抿唇抬眼看他，見他眼裏的冷硬的光彩一點點的軟下來。

「你做夢！誰說我不會對你壞？」他似乎不想好好和我交談，冷哼了一聲，「到底滾不滾？不滾，我就不客氣了。」

「那你就不客氣吧，我知道古人講，被救了就要以身相許，你對我如何都是應該的。」我忽然在風雪中抱住他，「你不要做那些壞事了，東清，你就考慮考慮那個合作吧。」

「呵呵，瞧你，」他滿眼恨意的低頭望著我，「死女人，你說你多壞吧？總說一些渾話，我聽起來就會很愛很愛你，你少在這裏撩我，快滾蛋吧。」

我想了想，對他說：「東清，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是那麼點事情而已，你為什麼想不開啊？你屋子裏那個，就比我身材好，比我漂亮。」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他聽我這麼說，好似聽到了很大的笑話，氣急反笑，「誰告訴你，只有那麼點事？你以為我想要你，是為了那點事？」

「我要你陪我吃飯睡覺，我想每天醒來看見你在我懷裏，想睡著的時候是抱著你的，我想看見你每一次的笑容，我想和你白頭偕老。老到我們頭髮都白了，牙齒都掉光了，死也要拉著手，你說好不好？」

我怔怔的聽著，他所講的一切，似乎在很久之前，我便想過。

便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而已。

我發著呆，他轉身便朝著別墅走去，一絲一毫都沒有停留的意思。

他一邊走一邊丟下一句話，「你懂個屁呢？李思恩，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兩全。沒有不負如來不負卿的兩全法。這世上有兩種人，一種人以傳統為美德，一種以本心為重，以傳統為美德的人守著初衷過生活，以本心為重的人拋棄一切，背負身後一切罵名，也要讓自己的心追隨感情走。很悲哀的一件事情是，這兩種你都具備。所以你辛苦了，所以我捨不得你辛苦，所以我從不逼迫你。」

我愣愣的看著他走進了別墅，我站在雪地裡很久。

欠了的，總也還不完。如果沒有他，我早都死了，在我們從濱海市走到江源市的路上，我就會死了。我欠他的，一輩子都還不完。他做過的壞事，都是因為我，他殺人是為了我，他和江森合作，是為了我。

所以，我應該嫁給他？

我站在雪地裡，忽然狠狠的抽了自己的臉一把！

不知道我在雪地裡站了多久，後來，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眼睛一直盯著雪白的地面，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人擋在我面前，我蹙眉抬頭看，見是林中旭的妻子。

我當即嚇得倒退了一步，她沒有上一次看我時候的仇恨，而是平靜的看著我，說：「我知道你叫李思恩，你的丈夫是大潤集團的執行CEO靳封，我還知道，你是徐宏維的女兒，是徐東清最喜歡的女人。」

「你好。」我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便隻好這麼說。

「你好，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裴小娜，是林中旭的妻子。」她輕輕的說。

「對不起。」我聲音悶悶的，總覺得在她面前抬不起頭來。

「本來，我還以為你會是什麼樣的人呢，我還第一次和你這樣身份高的女人交談，」她扯出一抹笑來，「李小姐，沒想到你很平易近人。」

「裴小姐說話很有趣，」我尷尬的笑了笑，「談什麼身份高？大家都是女人。」

「你也說，大人都是女人，那麼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前日對你的無禮。」她開始說道歉的話了，「那日在殯儀館外面，我對您的態度，真的很不禮貌。」

我覺得裴小娜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此次找我的目的，我也猜到了幾分。

本不想與她繼續交談，可我看著她那雙悲戚的眼睛，心中的愧疚感十分的強烈。

後來裴小娜提議我們去喝一杯咖啡，我便答應了。

裴小娜坐在我對面，柔聲說：「我丈夫林中旭的死因是溺亡，也不知道他去海邊怎麼會自殺呢？」

「自殺？」

「是啊，他很懂水性的，」裴小娜的聲音綿綿的。

她的意思我懂，她在和我說，她丈夫不是自殺的，是被徐東清殺死的。

我沒有繼續說話，隻覺得愧疚。

「讓你去舉報深愛的人，一定很難吧？」她輕聲問我，目光卻帶著火辣辣的質問，質問的我連頭都抬不起來，隻覺得有人在抽我的臉。

半響我說：「裴小姐，我希望你不要再提起這件事，我並不是在包庇誰，我隻想你能過的安全一點，畢竟你還有孩子呢。」

「你是在恐嚇我？」她還是那樣輕柔的微笑。

「如果裴小姐這麼認為，那我也沒話可說，但是，如果您有需要，我希望能夠幫您一些，在金錢方面，雖然談起來很無恥，但是這是我個人能做到的，最多的事情了。關於一些事情，我表示很深的愧疚，但是……」

我想說，但是，你要相信，正義總會到來的。

可是最終，我也沒有說出這句話來，因為那一天來的時候，我……

她輕笑了一下，「李小姐，我丈夫去世的撫恤金有80萬，足夠我兒子長大讀書結婚的了，我並不缺錢，可能這些錢在你們的眼裏，簡直太少，可那是我丈夫一條命換來的，我也只要這些錢。」

「那麼，裴小姐，對不起。」我站起身，「既然如此，我便先離開了，對不起。」

「李小姐，難道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一切嗎？我希望你能站出來幫我一把，幫我舉報那個惡人！我和林中旭從讀大學開始，便在一起，算起來，在一起12年了，李小姐，你有沒有愛過一個人，愛了很多很多年……」

「沒有！」

「李小姐……」

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因為我已經走出了咖啡館，以她的能力，能扳動徐東清？

我從咖啡館裡走出沒幾步，便看到禿子站在街對面，兩隻三角眼正朝著咖啡館這邊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