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團團，她閉著眼睛哭啊哭啊，哭得我心都要碎了，一邊上樓一邊細聲，內疚難過的說：「團團你不要哭，媽媽來了，對不起，你不要生病，是媽媽不好，怎麼辦……」

這小孩子睜開眼睛看了看我，眼裏全是淚花，還有點害怕似得。

我就更心酸了，因為我沒陪伴過她，所以她都不知道我是她媽媽。她還有點怕我。

那麼小小的一團，又由於是早產，她現在也才五六斤那麼重。

我心碎又難過，抱著她回到了她的房間，坐在椅子上抱著她，靳封一直都跟著我，我抬眼看了他一眼，「你去拿退熱貼啊？」

他轉身便下樓去了，很快就拿來了退熱貼，我把退熱貼貼在團團的額頭上，她小小的臉紅得像蘋果一樣，身上很燙，我急的說著：「不要燒了，不要燒了，媽媽陪你。」

她也不哭了，一直盯著我看。

於是我也盯著她看，從前很想有個女兒，很貼心的那種。現在有了，可是她註定無法在我身邊長大。

團團和上次長相有了變化，剛出生的時候紅呼呼的，五官很像靳封，現在皮膚白白嫩嫩的，五官看起來又很像我，非常像。

看著她白白嫩嫩的皮膚，我就又看看靳封，隨即微微蹙眉，有個秘密我一直不想承認，靳封比我白！

她的臉貼在我的心口，嗅著我的味道，很奇怪的，逐漸就退了，我便抱著她，在屋子裏一圈一圈的繞，哄著她睡覺。

但是她退燒之後，好似就很精神，一點困意都沒有，兩隻迷茫又無辜的眼睛，黑溜溜的，看著我，又四處看。

於是我繼續抱著她在屋子裏繞著圈。

靳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我繞圈，看得似乎困了，揉著眼睛，我便和團團說：「你再不睡，你爸爸都要睡了。」

團團也聽不懂，小手攥成拳頭，塞進嘴裏吃著手。

瞧她這樣，我就想起奇奇小時候了，也是這樣。

「你去泡牛奶啊。」我對靳封說。

他這才好似想起來什麼，就起身出去了，過了一陣拿著奶瓶回來。

團團喝過牛奶，這才肯睡覺了，而且睡得很香甜。

這時天空也泛白了，我打了個哈欠，便想離開了。

靳封一直一言不發的，這會兒我走到走廊裡，他在我背後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怔了一下，回頭愣愣的看著他，「我和徐東清馬上就結婚了，你在說什麼？我聽說你奶奶給你撮合和唐雪晴在一起呢。」

他沒有接我的話茬，而是忽然就冷笑一下，問：「你當真是決定了？」

「是啊，」我嘆了一口氣，像是沒看到他不高興，說：「唐雪晴很喜歡你，你就考慮一下吧。」

「你愛他？」靳封問。

我頓時就頭痛，半響笑的很難看，「我要結婚了，靳封，我也許會愛他，也許不會愛他。但是我會忘掉你，我會對他好，我是真正的要開展新的生活了。我會對我自己的婚姻負責，會尊重他。」

他忽然就冷笑起來，抿抿唇，想說什麼，但終究沒說出來。

於是我就說：「祝你也幸福吧，」

說完這話，我像是落荒而逃似得下了樓。

我現在居然理解他了，和不愛的人結婚很好，沒有大痛大恨，沒有期望，沒有失望，很適合養生，很適合白頭偕老……

這時候老太太還沒睡，正在打哈欠，瞧見我，就罵：「趕緊滾，自己做了丟臉的事情，還好意思來家裏。」

我就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麼不要臉的事情？

靳愛國在一旁蹙著眉，好不容易說了一句：「媽，你別那麼說，靳封不高興。」

「我管他高不高興？他現在還想護著這個賤人？我是他奶奶，他還能因為一個女人，就連他奶奶都不認了？」老太太作威作福的，說道，「他不識好歹，但也沒到六親不認的地步。」

我懶得聽他們在那裏說話，便去換鞋，靳愛國對我說：「思恩，天都亮了，你也累了一夜了，在家裏吃早飯吧？」

「哦，我不餓。」我強擠出一抹笑來。

「思恩，你留下，有些事我也想和你說說。」靳愛國見我要走，就站起身來。

本來我真的不想繼續在這樣烏煙瘴氣的地方待著，但是我媽也過來給我使眼色，拉著我，「你靳伯伯有事和你講，你就別急著走了，一會再走。」

我被我媽扯著，想走，又走不掉。

那老太太氣的自己上樓了，我媽便帶著我坐在了沙發上面。

靳愛國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對我說：「思恩啊，你從小就在咱們家長大的，實際上我一直把你看作我的女兒。」

我呸，我沒見過誰對自己的女兒那樣。

我養父李程德明知我不是親生的，但他活著的時候，對我也好著呢。

後來徐宏維把我找回去，雖然總是逼迫我做一些我不喜歡的事情，但總體來說，他對我也是好的。

我沒做聲，靳愛國就嘆了一口氣，「你不知道，我和你媽的感情，其實一直挺好的，但是處於你奶奶的關係，和靳封媽媽的關係，我們倆表面裝得不是太親密。我也算對不住你媽了，昨天你媽和我說，你真的打算和徐東清結婚了？」

「嗯，」我點點頭，沒什麼情緒。

靳愛國又嘆了一口氣，「關於徐宏維，我們倆也是老朋友，年輕的時候就在一起，這緣分吶，就說不清道不明的。」

我真想直接問他，「你到底想說啥？」

我憋著沒做聲，他喘了幾口氣，「既然你無意和靳封複合了，那你要結婚，家裏也得給你準備點嫁妝。」

我嚇得忙說：「別……別麻煩了，我們沒打算辦婚禮，也沒打算大操大辦的，就不想你們跟著操心了。」

「雖然你奶奶對你有看法，但我和你媽都覺得是咱們家虧待你了，從前吧，我一直不想管家裏這些事情，我認為是小事，但是後來看到你和靳封的結果，我覺得我是真錯了，」他好似真的大徹大悟了似得，「既然你想結婚，那以後就好好生活，你一直都是我和你媽媽的女兒，我們希望你以後過得好。我得給你準備一份嫁妝，作為一個父親該做的，我得做到。」

我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你是個女孩，你得有娘家，不然嫁過去要被欺負了，你都沒處說理。」靳愛國一陣陣嘆氣，一陣陣惋惜。

可是我真不想要這樣的娘家。

「我們是這麼考慮的……」他喝了點水，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