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給。」

他依舊是滿目冰冷的看著我，冬日裏的夜風那麼涼，我忽然覺得我好像不認識他，這時候的他，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也不能這麼說，應該說，是他終於露出了本來的面目，露出了我早已猜測出的面目。

「我會和他離婚，明天我就去找他，一定要離婚。」我說。

「現在就離。」他冷笑著說，「我一分一秒也不想等。」

「好。」我點點頭。

「然後呢？」他又問。

「然後，我以後再也不會愛他了，我當作就沒遇見過他。」我聲音啞啞的。

「你以為我會信？」他的目光裡就像有冰刺毒刺一樣審視著我。

「那你要我如何？我該如何？」我望著他。

真是出乎我意料了，在我毫無預料之下，他猛地抬起手，一巴掌抽在我臉上，用了很大的力氣，我頭上一暈，身子就摔在雪地裡，頓覺唇角破了，一股股血腥的味道在嘴唇裡，半響腦子的暈楚才消失了。

嘿，我還挺想笑的，有時候難過的深了，就想笑了。

他說，「李思恩你跪著給我聽吧，你聽清楚一點，我這話只和你講一次，你能否記住，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昨天和今天的事情，我以後能全當沒發生過，但是你要記住，你是誰的女人，你要明白你是屬於誰的，這件事給我記一輩子。我對你太寬鬆了，我覺得我錯了，我不應該對你寬鬆，不然你也不會給我搞出這麼一件事來。

從今以後我不管你從前是不是愛他，但是以後不可以，不行，能聽懂吧？你不要怪我殘忍，你要怪，就怪你命不好，你遇見我這種人了，以後孩子你一眼不可以見，一眼都不可以。」

我當即就抬起頭來看著他，眼裏風雪遍佈，我看到他高大的身子站在黑暗中，站在我的眼前，就好似一個無情的審判者，他說：「我不認為，你可以隨便看孩子，也不想你和從前的生活有一點瓜葛。這些話，我隻給你講一次，因為我不想一次次用這種方式警告你，聽得懂？」

「你憑什麼？」我問，聲音有些顫抖。

地上的雪真涼啊，涼的從膝蓋遍佈全身。

「什麼都不憑，憑我就是不許。你要跟著我，我們要結婚了，那麼以前的事情，就全都不可以有，我這個人，你不要以為我是沒有潔癖的，從前的事情，你必須斷了，斷的清楚徹底。」他語氣裏帶著不容人反駁的強硬和霸道，還有冷意。

「你憑什麼？」我又問了一句。

仰著頭看他，怎麼他那麼可怕，只要他不去害靳封，不去害孩子，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他，唯獨，他為什麼不許我去看孩子？

「你不要總是問憑什麼，有用嗎？你不答應是嗎？」

我從不知道，他那雙眼睛會那麼冷，他的行為會如此不講道理，會對我如此冷血無情。

我一點都不想哭，滿眼風雪遍佈，他拿出手機來，撥了個視頻電話，忽然我就聽到了奇奇的聲音，還有岑廣林和秦悅然的聲音，秦悅然說：「小帥哥，阿姨沒騙你吧？你媽媽給你打電話了。」

「媽媽，媽媽！」奇奇興奮的大叫著。

隨即徐東清拿著手機，擺在我的面前，我便看到奇奇在徐東清的別墅裏面，頭上還扎著白色的紗布，慘白的小臉因為看到了我，十分的開心，甜甜的笑著，然後又哭了，「媽媽，為什麼你的臉模模糊糊的？你在外面嗎？為什麼很黑？我來外公家啦！」

「你怎麼去的？誰帶你走，你都走嗎？你爸爸呢？」我忽然就大吼起來。

由於我忽然就大吼起來，奇奇嚇得也大哭起來，問：「媽媽你為什麼生氣啊？」

「以後誰要帶你走，你都不可以走，除了我和你爸爸，你不可以和任何人走，你能不能聽明白。」我吼著。

我覺得我自己簡直快要瘋了。

「是舅舅叫人帶我來的啊，舅舅說想我了！」奇奇小聲抽泣著，「爸爸去上班，爸爸沒時間陪我，爸爸說要賺錢留著以後給我娶老婆，。我想媽媽。」

娶老婆能花多少錢？他怎麼連孩子的安全都不管！

「什麼舅舅，」我憋著難受，可依舊還是吼著：「他不是你舅舅，以後你見到他，要躲得遠遠的。」

「媽媽……」

隨即，徐東清把視頻掛斷了，語氣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緒，「我也不想這麼待你。」

一縷縷的冷風吹在我的身上，我覺得冷的歇斯底裡，後來我抬起頭看他，說：「我都答應你。」

我們說這些的時候，靳青還沒爬遠，有些愣模愣眼的看著我，看著我跪在徐東清面前。

他是不是在想，原來李思恩，活的依舊這麼卑賤，依舊要跪在男人面前認錯，求原諒，求給一條生路。

他能明白了嗎？能嗎？知道他白日裏的行為有多愚蠢了嗎？

但是，有什麼關係。

徐東清笑了一下，語氣平靜的可怕，「那麼，把我今天的話就全都記在心裏，我不會再提醒你第二次。」

「好。」我說。

「成，那你就起來吧，我帶你回去，你陪孩子一晚上，免得說我無情了。」他把我從地上拉起來，幫我清理著褲子上膝蓋上的雪。

以前他對我好的時候，我會感動，可是現在不會了。

其實我一直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知道他會如此，但我就是騙自己，我以為我和他嬉皮笑臉的每一天，他就能別把我逼到如此地步，怎知都是我做夢的。

他帶著我上了車，那阿安面無表情的，好像這樣的事情看慣了。

估計，徐東清時常這樣對待別人吧？

如今也，終於這麼對我了。

一路上我沒有和他說話，他的指尖纏繞著我的黑髮，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好似有嘲諷，還有莫名其妙的情愫。

快到家的時候，他問了一句：「真怕了？」

「不。」我搖搖頭。

「那還是打的輕。」

如果是從前，我這會兒肯定嬉皮笑臉的和他說，好痛啊，你真壞啊。

但是現在，我什麼都說不出來。

到了屋子裏，奇奇就朝我跑過來，過來抱著我的腿，看到我唇角有傷口血痕，就蹙眉緊張，生氣的問：「媽媽，誰打你了？」

我還看到了女管家，她臉色慘白慘白的。

「沒有啊，媽媽摔了一跤。」我蹲下身撫摸著他的小臉，朝他笑著，「奇奇以後打針不可以哭了，好不好？」

「好啊，我是男子漢嘛。」

「那媽媽以後不陪你，你也是男子漢嗎？」我又笑著問。

「不行！」他搖著頭，「男子漢也得有媽媽啊！」

「可是媽媽不想陪你了，」我笑嘻嘻的看著他。

他就很難過的看著我，「是因為要和舅舅結婚了？可是我爸爸說，你會回家的啊，他還和我發誓了，說如果你沒回家，他就早早死掉和我與妹妹謝罪。」

「別聽他胡說。」我捂住了奇奇的嘴。

他剝開我的手，就急著說：「媽媽你是不是在開玩笑，你以後不要我了嗎？」

「媽媽要結婚了，就不要你了，也不要你爸爸了，我很討厭你們的。」我笑的很難看，可是沒有眼淚。

奇奇抽泣起來，十分的悲傷，說：「媽媽，你以前不是這麼說的啊，你是要和舅舅有其他的寶寶了嗎？就不愛以前的寶寶了嗎？如果是這樣，那我不答應你結婚了。」

「奇奇，等你長大以後，長到很大很大，像爸爸那麼高，你就結婚吧，沒有媽媽也可以啊，你爸爸也沒有媽媽，不是也變得很厲害很帥嗎？」我抱著他，說著……

「我……我討厭你！」他眼裏的眼淚那麼多那麼多，攥著拳頭，生氣的樣子，真是很像很像他爸爸啊。

他哭著朝我吼著：「媽媽，我討厭你！」

「討厭就討厭吧，奇奇，討厭媽媽就可以了，不要像你爸爸一樣瞧不起女人。說不定以後你的妻子，會是很好很好的人，不要因為媽媽是壞人，就誤會別人也會很壞。有時候愛情，是可以彌補童年的缺失的。」說到這話的時候，我終於淚流滿面。

「我討厭你！」他小小的身子，爆發了歇斯底裡的憤怒……

「我也很討厭奇奇，奇奇哭的樣子，真難看。」

他暴怒的樣子，真的很像很像他爸爸，於是我又說了一句：「不要打她啊，打就打跑啦！她被別人撿走了，就不可以回家了。」

他推了我一把，轉頭對女管家說，哭著說：「管家姨姨，我們回家吧，我不想在這裏了，太可怕了，我從未這麼討厭過媽媽，可是她是我媽媽，我要回家和我爸爸說這件事，這樣是不可以的，怎麼可以這樣？我們家好有錢的，我要把我媽媽搶回去，我買可以嗎？我要買！把我爸爸的公司全都給舅舅，我隻買我媽媽！」

「小小的年紀，你和你爸你一樣，就知道錢，錢能買什麼啊？買不來過去，買不來未來，買不來生命，買不回愛情！」我一邊笑一邊哭。

「夠了啊！」秦悅然忽然就在一旁，也淚流滿面的朝著徐東清吼：「老大，你夠了啊！」

可是岑廣林忽然就抽了她一巴掌，她唇角裂開了，頭髮也亂了，滿嘴都是血，捂著臉，還是哭著和徐東清說：「老大，你不能這麼對待你愛的女人，你傷害她了啊！」

「你他嗎懂什麼傷害？」岑廣林又抽了秦悅然一巴掌，揪著她的頭髮，「再多說一句，你就滾！」

「你就把我當個biaozi，我有什麼不懂？你們這些男人都是什麼狗東西啊？愛你們有錯啊？」她嚎哭起來。

「別鬧了悅然，女人就老實巴交的待著就可以了，你跟著起勁兒什麼？」我朝著秦悅然笑，「你夠了啊，別鬧了，挨打了會疼。」

「思恩，我就不應該幫他乾這件事！」

「我沒怪你，你不去，別人也會去。」

我去抱起奇奇，他拚命的推著我，他哭的撕心裂肺，「你不是我媽媽，你肯定是個巫婆！我那麼愛你，你怎麼可以傷害我？」

我緊緊的抱著他，很想很想把他小小的身子融入我的骨血裡，隨即我轉頭對徐東清笑了一下，「東清，我把奇奇送回去。送回靳封身邊，然後和他講離婚的事情，然後我就回來。」

他一直滿臉的冷漠，給我讓開了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