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都好，」我啞著嗓子說。

「那叫心一吧。」他擦過頭髮，若無其事的朝我走了過來，坐在床邊望著我，「你覺得呢？」

「你少挖苦我，你少指桑罵槐的，」我冷笑著瞧他，「你在指責我沒對你一心一意。」

他聽我這麼說，頓時笑起來，「我早就覺悟了，我只能管的了自己的心意，管不了別人的。心一的意思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那如果，」我笑的充滿了惡意，「如果這份初心，是錯誤的呢？」

「所以詩裡講，故人心易變。」他彷彿對我那種充滿了惡意的眼睛彷若未聞，「一輩子很長很長的，思恩，變來變去，總會變回去。」

「你的話，前一段還挺有道理，」我繼續用充滿了惡意的眼睛盯著他，「只是後半部分一點道理都沒有，變來變去，不會變回去的。就像你殺死了一顆心，它怎麼能再活過來？這個世界沒有魔法。」

「那你就試試？」他笑著瞧我，「我知道你一直沒能原諒我，我也不求你原諒，歲月綿長呢思恩，大話不要說得太早。說不定世界上存在著魔法，沒有見識過的東西，別太早下定論，顯得你很無知。」

「那好，你也不要自信太滿。」我冷笑著，滿嘴譏諷的語氣。

「抱歉，你讓我學著自卑，我真學不來，」他哼笑了一聲，「沒那種畸形的心理配置。」

「你才畸形！」我惡狠狠的瞧著他，火氣頓時就被點燃，「你滾，離我遠點，等我好起來，我馬上就走，你不要以為我能和你白頭偕老你儂我儂的，我是人，我也不是狗，你打我N次，再朝我招手，我就會搖尾乞憐的爬過來找你。」

說著，我拿起枕頭朝著他砸去。

他接過枕頭，也滿眼惡意的朝我笑，「說到你痛處了，你也知道你的自卑是畸形？我覺得也是，你終於有點覺悟了。」

「滾！」我吼起來。

「你覺得我高高在上的，我覺得你和我站在一起，你覺得我遙不可及，可我一直都在你身邊。你覺得你配不上我，我覺得我們彼此彼此！」這人越說越來勁兒，冷笑著看我，「從前你怎麼不這麼對我？你罵我吧，你打我吧，我沒你想的那麼高貴，你可真幼稚啊李思恩，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尊卑，」

他笑的越來越邪惡，「你那天說的話，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你說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我會投生，因為我生在一個很好的家庭裏面。可是你說錯了，不管出生在任何地方，也有自己選擇所行道路的資格，你知不知道我媽是怎麼死的？」

「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的情緒還沒平復，腦子裏沒有些許理智，像看個滑稽電影似得嘲笑他，口不擇言：「總之就是死了！死的好。」

「我媽！」他竟然沒被我激怒，他哼笑著說，「你最好有點禮貌，因為我媽也是你媽，你特麽給我生了好幾個孩子，雖你不承認，但你是我女人，是我老婆，你改變不了！對我媽尊重點，沒我媽就沒我，沒我就沒你那兒子和女兒！」

「我倒是希望沒你，」我覺得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的充滿了冷蔑，「沒你，我怎麼可能這麼慘。」

「你慘是你的問題，我也愛你，我沒想你慘。」這人說起話來，根本一點人性都沒有。

「誰是你老婆，我和你講，我有那麼多男人，我還能是每個人的老婆？」我根本就不想他舒坦，嘴裏振振有詞的，「不然，咱們都搬到一起住吧，每個人排好一二三四五，也挺好的。」

我這麼一說，還真的成功把他的怒意激起了，我看到他眼底裡的邪火，心情竟然無比的舒坦，還真是怪了。

半響他冷笑著說：「你以為我讓你出去自由，是我放棄了？我知道你就是嘴賤，實際上你什麼都不敢。我和你講過，你會回來。你，我很了解。」

「我會走的。」我咧嘴一陣笑，「但是啊，我住在這裏幾天，一點都不算下賤，因為你欠我的，我回來討回來。」

「哦？不是下賤嗎？」他睜著那雙深邃的眼睛，俊顏朝我靠近，好似想仔細看看我的臉，「可我怎麼在你臉上看到了幾個字？」

他越是靠近我，我越是莫名其妙的害怕，忙挪著身子，滿眼警惕的看著他。

他伸出手，將我的髮絲掖在耳後，說實話，他的手觸碰到我的髮絲，我反射性就想起來他從前，某次生氣揪著我的髮絲，把我搞得像狗一樣！一點自尊都沒有。

所以我下意識的就毛骨悚然的。

他認真的看著我，手指撫摸著我的臉蛋，「左面寫自卑，右面寫難過。」

「你才自卑，你才難過！」我打掉他的手，推開他。

他順勢站起身來，「我沒有自卑，我只有難過，我難過我承認，實際的講，我從未想和你隱瞞過我很難過。事情搞成這個樣子，我很難過，我只有自責。我該保護你。」

「誰要你的保護，少煽情點火，我對你倦了，沒新意，不如你和我乾一架，我還覺得有點懷念你。」我抻著被子把頭蒙住。

「是我讓你變成了刺蝟，我也願意你把我刺得遍體鱗傷，我也覺得自己罪有應得，所以你盡可量的去做。我若躲一次，我就不是我。」

說完這話這人便把我的被子拉下來，「去吃飯。」

「不去。」

「去吧。」

「不去。」

「吃完再鬧脾氣。」

「不去。」

「那我把兒子叫來吧，讓他看看，他媽媽好幼稚。」

「你隨便！」

過了一陣，奇奇真的來了，而我用被子矇著頭，奇奇小心翼翼的掀開被角，將小臉伸進被子裏，眨著眼睛，在被子裏奶聲奶氣的小聲說：「媽媽，我爸爸說你生氣了。」

「沒！」我在被子裏和奇奇對視著。

「我就知道，」奇奇點頭，「我就知道爸爸胡說的，爸爸這個人很幼稚，他很愛生氣，生氣還不理人，還口是心非。」

「嗯。」我點點頭，我覺得我和我兒子一個看法。

「我們不要理他了，」奇奇嘿嘿笑了一下，「讓他氣死好了，我們去吃飯吧。」

他掀開被子，拉著我的手，「媽媽去吃飯啦，我好愛你啊，希望你每天都開心，我會把我的錢都給你的，隨你打我罵我都好啊，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讓你哭的了。」

這話越說越是不對勁兒，我從床上坐起身，「兒子你胡說什麼。你哪有錢？」

他肯定是電視劇看多了。

他眨眨眼，忽然捂上嘴。

靳封在一旁故意咳嗽了一聲，有點尷尬似得。

神經病！

奇奇也咳了咳，「我只是……只是……」

他又瞧了靳封一眼，靳封冷著臉說：「少看電視，學的都是什麼不羞不臊的話？」

「不是你讓我說的麽？」奇奇瞪大眼睛。

「我什麼時候讓你說這個了？」靳封氣的朝著奇奇眨眼使眼色。

「是你說的，」奇奇頓時就著急了，「是你讓我過來和媽媽說，說反話，你要我說爸爸是小氣鬼，愛生氣，還不愛理人，還口是心非。」

奇奇越說越起勁兒，「你和我說的，爸爸！你說你很愛媽媽，希望她每天開心，會把錢都給媽媽，她打你罵你都可以，永遠都不叫她再哭了，你說的，你為什麼不承認！」

「……」靳封臉色一陣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