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她的電話，完全是因為我擔憂著徐東清。

於是我著急的問：「陳寧寧，什麼事？」

她聽到我接了電話，當即破口大罵：「李思恩，你這個賤人，你真的一點人性都沒有。」

我怎麼就沒人性了？

至高無上的佛能普度眾生，我不能，不管我勸過她多少次，叫她不要如此的瘋狂，叫她如果能別愛徐東清，就別愛他。叫她如果一定要愛，那麼愛的清醒一點。

但是沒用的。

我皺著眉，「怎麼了？我怎麼就沒人性了！」

「他為你付出了那麼多，你怎麼就不能多看他一眼？」她突然就帶著哭腔，「他好多天都沒離開家了，我好多天都沒看到他從家裏出來了，你轉身就能和靳封在一起，我替他感到不值得，憑什麼你就能幸福？」

哦，原來這個傻瓜，又總是在徐東清家外面，每天盼著能在他去上班的清晨看他一眼，傍晚看他一眼。

「你能不能清醒一點？陳寧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我記得從前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那時候特別漂亮，特別美好，你看看你現在自己，什麼樣子？」我忍不住就說了一句。

「你少放屁，我不用你來批判，你算什麼？你以為你是誰？你就能站在道德的頂端去批判我了嗎？」她滿嘴臭罵，「我告訴你，你就是個聖母婊，你一點人性都沒有，你早晚遭到報應的。」

我沒了聲音，我想，她說的可能沒錯。

我為什麼要去批判一個求愛不得的女人？

可能這個世界除了我之外，任何人知道了她的故事，知道她深愛著一個壞人，都會為她擦一把淚。

我半響都沒說話，她哭的抽抽噎噎的，「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我啞著嗓子問。

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她罵了我之後，自從她說了徐東清好多天沒有出家門之後，我居然滿嘴瞬間都是疼痛，可能是上火了。

「你能不能回來一趟？你能不能進去屋子看一看他？看看他是不是出事了？」她這會兒語氣裏面帶著齊祈求，「求求你，你幫我看看他，他可能是病了！他一個親人都沒有，如果他病了，沒有人會照顧他的。」

「他家有傭人。」我啞著嗓子說。

「你就是個無情無義的女人，你利用他，在你需要他的時候，你和他在一起，一旦你不需要他了，你便能無憂無慮的離開，你留下他一個人，他要怎麼過？」聽到我拒絕了她，她頓時就又哭又嚎。

雖然這話不太好聽，但怎麼好像是事實呢？

我垂著頭，心裏猛然發酸。

是啊，她說的沒錯啊！

我還以為我是個什麼好東西呢，可我把悲苦都留給了他啊！

「我求求你，你求幫我看看他，好不好？你就當行善積德了。」陳寧寧罵完我，又開始哭著求我。

「好吧，我馬上就去。」我的聲音沉沉的。

我回到客廳的時候，心情十分的沉重，奇奇也不開心，雖然抱著書看，但是時不時就去看小兔子。

其實大人和小孩一個樣子的，求而不得就越是惦念。

「兒子，沒事，你和兔子玩吧，你不用學數學，你喜歡學什麼，就學什麼。」我微笑著揉了揉他的小臉蛋，「你爹很有錢的，所以你不需要做不喜歡的事情，大不了你爹退休了，就把企業賣掉。」

他忽然就滿眼都是喜悅，跳起來抱著我，「媽媽，媽媽，只有你才是對我好的。」

「你說錯了，只有我才是溺愛你的，奇奇啊。」我蹲下身，抱了抱他柔軟的小身子，「你答應媽媽，以後不管發生了任何事，你都要像爸爸似得，有男人該有的樣子，內心強大一點，不要毀掉美好。」

「爸爸也毀掉了美好，爸爸自己說的。」這小孩認真的回憶著，「爸爸說過啊，是我記錯了嗎？」

「他沒有毀掉美好。」我笑嘻嘻的望著奇奇。

「你又開始說爸爸好了，和從前爸爸沒有回來時候一樣……女人啊，真奇怪啊！」

「……」

後來我去樓上換了衣服，下樓便打車去了徐東清的別墅，在路上我打了個電話給靳封，我說：「我去一下徐東清那裏。」

「嗯，」他似乎挺忙的，半響又「嗯？」了一聲。

我聽到張墨青在一旁說，「總裁，關於那個酒店的項目，徐總那邊還沒來人談，這都半個多月了，他們到底怎麼想的？」

靳封說：「那就我們去談。」

然後他對著電話裏面，與我說：「早點回家啊，李思恩，我想吃你煮的面。就是我兒子愛吃的那種。」

「哦，看心情吧，心情好，我就給你煮。」我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

車子一路朝著徐東清的別墅駛去，天空又下起了雪，今年的雪特別大。

我從前聽說，一旦冬日裏的雪大，第二年必然是和和美美的。

我忽然苦笑了一下，讀書的時候，總看大媽大爺們的網名叫：明天會更好，幸福美滿，健康，如意……

那時候覺得，這名字真難聽，一看就知道是老年人。其實現在才明白那是一種期盼，因為人間皆苦。

而那時候，我們網名總是叫：悲傷逆流成河，你的名字我的姓氏，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後會無期，你的謊言我信，奈何橋彼岸花……

覺得無限淒美啊……

這會兒，我拿著手機，把我的微信名字改成了：李思恩。

若是能與過去的一切握手言和，或許我才是真的李思恩。

改好了名字，車子也駛到了別墅外面，陳寧寧凍得像一條狗似得，臉都凍青了，我付了錢望了她一眼，「你和我進去啊？」

「我不去，」她忙說，「他厭惡我，我不敢見他，他看了我，就覺得噁心。」

「那你回去吧，我一會打電話給你。」我朝她笑了笑。

「你真惡毒，還裝的很好似得。」她又忍不住臭罵我。

我懶得理她，便拿著鑰匙打開了房門，走進去，望眼看到，客廳裡空蕩蕩的，之前那些傭人，都已經不在了。

屋子裏很冷，但是徐東清沒有在客廳裡。

我怔了一下，好像這屋子裏，根本一個人都沒有。

徐東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