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怨。」我抽泣著，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我說我沒有怨。

這人壞得很，見我哭，他就淡笑著，淡淡的問：「那我打過你，罵過你，你怨我嗎？」

「我沒有怨。」我哭著搖頭。

「嗯，那我們去把婚離了吧？」他把文件放進文件夾裏面，然後再把文件夾放進抽屜裡，拿著電話給張墨青打過去，對張墨青講：「墨青，明天，哦不，今天你上午，拿著我抽屜裡的股權轉讓書給法務，儘快走程序，越快越好。」

後來他掛斷了電話，朝我笑笑，「思恩，我對你講的話，你要記清楚，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點點頭，一言不發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在他身邊，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我們倆好的時候，一直都是這樣的，看似卑微。

隨即他帶著我，我們一前一後，朝著他辦公室外面走。

他講的離婚，是什麼意思？

我們一起從大潤出去，一直都是他走在前面，到了大潤外面，他又朝著地下停車場走，一路上都沒有再和我講話。

我好想好想一輩子都這樣跟在他身後，就像個跟屁蟲一樣，我喜歡這樣，我喜歡他，可是不能。

後來他開著車，帶我去了民政局門口，我愣愣的看他，進門之前他轉頭問我，「你要和他結婚？」

我點點頭，「要。」

「好。」他點頭，然後走進了民政局。

民政局裏面人很多，人流穿梭著，我忽然又哭起來，我說：「你要幹什麼啊？」

「我帶你去離婚啊，」他笑笑，「別哭了，手續很快就會辦完。」

怎麼離婚？，我哭著說，「你到底要鬧哪樣啊？我們怎麼離婚啊？」

他笑笑，「那麼多股份，算成錢大約上百億了，我平白無故給你，是不可以的啊。我要它清楚正當的給你，以後法律查起來，也是正當的轉贈才可以。這樣要離婚，要離婚才可以。」

我哭的難過，我想問他，你什麼非要在我生命裡清清晰晰的去刻畫痕跡？分明沒結過婚，怎麼去離婚？

我們倆去了離婚處，然後按了排號等待的號碼牌，便坐在了椅子上面，我也不知道，我都沒和他結過婚，我們該怎麼離婚。

前面的人都是來離婚的，多大年紀的都有，我就哭著聽著那工作人員問前面的一對，問女人，「關於財產分割問題，你有什麼要求。」

那女人聲音沉悶：「我什麼都不要，債務他自己還就可以了，信用卡他自己還就可以了。房子給他抵債。」

工作人員又問那家的男人，問：「你同意嗎？」

「我同意。」男人說。

後來他們在簽字的時候，那女人抽泣起來，手都在顫抖。

工作人員就笑了，說：「生活沒有過不去的坎，不然你們再考慮考慮？考慮幾天再做決定。」

女人猶豫不決，那男人忽然就吼了一句：「你到底要怎樣？要離婚的人是你，你為什麼不簽了？」

「我簽，我簽。」那女人眼裏好絕望的樣子，就拿著筆狠狠的簽了自己的名字。

我聽著他們在那裏講，心都在發抖。

後來排到了我和靳封，我們坐在工作人員面前，工作人員叫我們把結婚證和相關證件都拿出來。

我說：「我們沒有結婚證。」

靳封平靜的說：「我們倆沒登記過，但是很多年了，孩子有兩個，想離婚。」

那工作人員一點都不驚訝，點頭說：「你們是有財務問題想解決嗎？」

「是的。」靳封點點頭，「我想走法律程序給她。」

工作人員說：「事實婚姻在國內還是很多的，那既然如此，你們是事實婚姻，想離婚分割財產，就只能先把結婚證補了，再過來這邊離婚，辦其他的事情。」

「好。」靳封點頭，便拉著我起身。

事實婚姻？什麼是事實婚姻？

古人沒有結婚證，還不是一樣有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所以結婚證重要嗎，愛情不需要那種東西維持，不需要那種東西保障的啊。

我拉扯著靳封，哭著說：「不要了，我什麼都不需要的。」

他沒什麼情緒，但是對我講：「你聽話吧。以後你出去發瘋發狂，我都不會再管，你沒死就行。」

我們去了結婚登記處，從前我很想很想和他結婚啊，很想嫁給他，可是，不可以。

結婚登記處顯然和離婚登記處氣氛都不一樣的，很多男男女女，很甜美美滿的等候著辦理，只有我一個人是難過的。

靳封叫張墨青送來很多材料，是證明我和他沒有血緣關係的東西，張墨青看到我們倆的時候，直嘆息直搖頭，靳封拿著張墨青送來的材料，看了看，後來起身去一旁窗口吸煙。

張墨青幽幽的嘆著氣，「思恩小姐，這些東西是總裁好早就準備好的了，很難辦下來的東西，他是打算和你結婚登記的啊。他為了你，做了那麼多事情，總被你誤會，被你抵觸，你想沒想過其它？」

我沒有回答他，我隻覺得心裏有東西快要蹦出來。

後來排到我們了，我們拍好了照片，兩人的紅底照片，又讀了會相輔相伴到老的宣言，之後結婚證很容易就拿到手中。

我怔怔的看著結婚證上面的，我們兩個人樣子，俊美的他，和眼睛微紅的我。

照片裏面的他短髮，鬢角輪廓猶如雕刻一般的俊逸，那眉宇間總是我迷戀我喜歡的樣子。

我散著長發，直發黑亮順滑，右耳的髮絲掖在耳後，白凈的耳朵圓圓的，只是那雙眼裏帶著難過。

我想了想，我二十多歲，他比我大兩歲，我們好似正當婚的年紀。

我很想我們是真的結婚了，希望我們才認識不久，生命裡沒有那麼多迫不得已，我甚至還希望我們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怕他不愛我，哪怕他不想和我結婚，但我們能結婚。

不像現在，我們不能結婚。

這結婚證還是滾燙的，他就起身帶著我又回到離婚辦理處。

我們繼續排隊等待，他一直也沒和我多說話，而我手裏拿著結婚證怔怔的看著，看著照片裏面我們倆的樣子，我們是什麼關係？

為何又要結束這樣的關係？

我喜歡這樣的關係。

我告訴自己，此生也許只有這麼一刻，我和他被承認過，所以我應當幸福，應當笑。

於是我還真的勾唇笑起來，很開心，笑容甜甜的，我抬眼，看他。

他見我笑，也勾唇笑，後來抬手揉揉我的髮絲。

我們似乎忘了，我們馬上還要離婚，忘了我們在等著排隊離婚。

後來我看著看著，似乎眼花了，那結婚證太紅了，上面的照片，像被血染了，上面的我們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