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喜事:腹黑夫君美如花》第1001章 好。都活著。
可是她卻記得很清楚,那年他是深夜離開的,她追著他出了巷子,還想追著他出映陽城的城門。原來他們的一幕幕,她都記得很清楚。
孟娬陷入回憶裡,一時忘了說話。
殷珩見她不答,神情有些淡淡的寂寥,又細細地與她道:「此次出征,我最終會戰死在北境。等我離京以後,你……」
話沒說完,孟娬猛地抬頭看著他。
殷珩頓了頓,低低道:「別擔心,不是真的戰死。京裡這邊,我走以後,謝家自會助你順利地離開京城,待到安全之地,時機成熟,我便歸來。隨機應變你最擅長,我把崇鹹和崇孝都留給你,他們會保護你。只要你安全離京,我便再無顧慮。」
謝家。又是謝家。
提起這兩個字,孟娬便覺得極其厭惡。
她道:「與謝家合作已經失敗了一次,你還要與他們合作第二次?你就不怕我也折在他們手上了嗎?阿臨的仇怎麼辦,從此你我遠走高飛,他的仇是不是就這麼算了?」
殷珩道:「仇可以以後慢慢報,當前你需得保全自身。」
孟娬道:「以後,誰知道以後是個什麼樣子呢。」
「孟娬。」殷珩鄭重地喚她名字,他手捧起她的臉,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我這一生,從未請求過你任何事。現在我想請求你,我走以後,你不可衝動不可冒險,一切以你順利脫身為首要。以後的事,由我來做,仇由我來報,罪由我來贖,倘若你不知道以後是個什麼樣子,那就等到了以後你再仔細看。那個時候,你若還看不清,你選擇走任何一條路,哪怕不再與我同路,我都依你。」
說到最後,他聲音變得低啞。
那最後一句話,不知他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才說出口的。
他其實很想,往後再與她回到鄉野,像曾經約定好的那樣,種種高梁熬熬糖,日子過得無憂無慮。
可是,他不知道她是否還想。
所以他沒有說出口。
孟娬睜著眼近在咫尺地看著他的臉。
他的模樣,似乎又清晰地呈現在了她的面前。
她張了張口,喉間驀然酸澀,卻說不出一句話。
她只聽他最後再道:「我唯有一願,就是你給我活著。只要你活著,你要什麼我都給你。你聽清楚了嗎?」
孟娬顫了顫眼簾,道:「我要你也活著。」
殷珩微微一滯,而後抵上她的額頭,應她道:「好。都活著。」
他走的時候,她看著他離開家門。家門外是一隊隨行兵馬,他翻身跨上馬,便策馬遠去。
三軍出行,她沒能去送他。
殷珩真的把崇鹹和崇孝留了下來。
他身邊的四大侍從,折了一個,而今三人都跟在她身邊。
兵馬離京大約半日的光景,孟娬對崇鹹和崇孝道:「你們去吧。」
崇鹹和崇孝俱是一愣。
孟娬又道:「追上他,留在他身邊。我這裏有崇儀就夠了。」
崇鹹和崇孝也很想,可是殷珩的命令使得他們不得不留下來。保護孟娬是殷珩給他們的唯一指令。
孟娬抬起頭,看著兩人,道:「你們就說,這是我的命令。我自會保全我自己。」
她面上堅毅的神色使得兩人大為振奮。
崇鹹和崇孝屈膝跪地,崇孝鄭重地出聲應道:「屬下,謝王妃成全。」
說罷,兩人起身,轉身便飛快地離去。
後來孟娬想起了一事,轉頭就進了書房。
她在書房暗格裡找到了那隻錦盒,打開來看,裏面的東西都還完好地存放著。
她坐在書桌前,伸手將信件拿起來,又一封一封地打開看。看到最後,她手指收攏,將一遝信紙撚得微微變形。
崇儀在她身邊守著。
孟娬喃喃道:「崇儀,我不知道以後是多久以後,我等不了以後。」她眼裏漸漸浮起一道猩紅,「這皇城之巔,朝堂之上,不管是誰在操縱,我會把它攪個天翻地覆,為我兒陪葬。」
崇儀愣了愣,肅色道:「王妃不打算照王爺所計劃的那樣及時撤離了嗎?」
孟娬道:「讓謝家掩護我撤離嗎?阿臨已經沒有了,要我拿什麼再相信他們。就算我不走,到最後殷武王戰死沙場,我一個失去了兒女和丈夫的女人,又有什麼值得皇室再忌憚的?」
所以就算她眼下不走,等到塵埃落定以後,殷武王一「死」,她也就失去了價值,自然沒人再會注意到她。
崇儀心下沉了沉,應道:「我明白了。」
孟娬把盒子收起來,道:「找個時間,去見見大理寺卿吧。」想了想,又與崇儀道,「不著急,等王爺到達北境以後再說吧。這裏的事暫時不要往他那裏傳,以免他分神。至於我,既然我因痛失兒女而瘋掉,那就讓我做個徹徹底底的瘋女人吧。」
***
北境的戰事讓皇帝頭疼不已,現在有了太子,他無心理朝政時,便勒令由太子監國、首輔輔國,暫代朝務。
殷容在首輔的指點下,做得井井有條、無所差錯。
皇帝憂思深重,小病了一場。
又逢太學院該考核皇子公主們的學業了,皇帝請壽王進了宮來,幫忙考核一番。
老壽王脾氣好,又一向對孩子們慈眉善目、和藹有加,因而皇子公主們都十分喜歡這位皇叔爺。
每次他一來,一群孩子就都纏著他講故事。他總是能有很多新奇的故事講給他們聽。
事後,壽王便又去皇帝那裏,說說皇子公主們的學業成果。
彼時,皇帝正在寢宮裏休養。
太醫剛剛退下,黃公公侍奉他服下了湯藥。
壽王進來見禮,皇帝擺擺手,道:「皇叔就不必要多禮了。」說著就讓黃公公給他賜座。
聊了一會兒皇子公主們,壽王便勸慰皇帝道:「皇上近來憂思勞慮,委實無益於龍體。皇上還是應該敞開心懷,才能早日痊癒。」
皇帝嘆息一聲,道:「現在金麟大肆進攻北境,若只是尋常軍隊便也罷了,可卻有一批所向披靡的狼軍。還有朗國,若見朕北境戰火綿延,不一定會安分守己,屆時朕大殷將腹背受敵,朕怎能不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