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膳，成佑帝猶豫了片刻，想到那位一路舟車勞頓這會估計也不會想見他隻想好好歇息一番，最後還是打消了現在就去東宮見見李先生的念頭。

寧壽吩咐宮女把桌子上的碗碟撤下去，倒了一杯茶躬身遞到成佑帝手邊，「陛下，那位失職的禦廚還在外面跪著，您看要如何處置？」

成佑帝喝茶的動作一頓。

不說他還真忘了。

抬頭瞥了寧壽一眼，「就你好心。罷了，你看著辦吧。」

寧壽哪敢應，躬身到底，「是陛下仁厚。」

成佑帝輕哼一聲，揮了揮袖子。

得到李先生突然回雍京的消息，他哪還會關注這麼一個小小禦廚。

等寧壽出去罰了那禦廚三個月的月銀把人趕走折身回到禦書房，就見已經坐在禦案後頭的成佑帝捏著一根毛筆凝眉沉思的模樣。

他腳步頓時又放輕了幾分，揮揮手讓殿內伺候的宮女退得更遠了些，自己走到成佑帝身後側放輕呼吸靜立不動了。

直到成佑帝突然出聲。

「寧壽啊，你說李先生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沒有絲毫徵兆，也不給他一點準備。

等等，還是有徵兆的。

不等寧壽回話，他自己回答了方才的疑問：「你說，會不會跟這天地異象有關？」

關於這天地間的異常，雖說目前還沒有什麼不好的現象發生，反而是大地回春，這一年多了好幾輪的糧食大豐收，國庫也得以充盈，也沒有往年時候常常出現的大小自然災害，百姓安居樂業。更甚至看周圍各州府送來的消息，裏面提到連患病和去世的百姓都少了很多。

總體來看，這天地異象於中秦，於百姓有益。

但為何會發生這樣的天地異象，史官那裏不曾看到過前面朝代發生這種異象的記載，欽天監的一眾官員更是推斷不出絲毫。

因為未知，所以恐懼。

現在是天降大善，萬一它再突然收回去呢？

這段時間以來，成佑帝都是一邊驚喜著，一邊又惶恐著。

而李先生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天地異象發生之後突然趕回來了，由不得他不聯想到一塊去。

寧壽一天十二個時辰有十一個時辰都跟在成佑帝身邊，自然也清楚他家陛下最近都在愁什麼。

聞聲表情很認真地點點頭，「陛下說的有道理。」

**

東宮，後殿內殿。

半夢半醒間，李孑聽見外頭傳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

「殿下，李先生還在內殿歇息。」

「我就在這等著，你先下去吧。」

李孑睜開眼，從床上坐起身，緩了會神，抬腳走出去。

看見外面的兩道身影，開口喚道：「糰子，阿詡。」

正坐在外面小聲說話的糰子和商詡猛地站起身，轉頭看過來。

「先生（姨姨）您醒了。」

兩人比李孑走時又長高了些，李孑走到他們倆面前，恍然察覺糰子已經跟他差不多高了，商詡更是比她還高了半個頭。

「你們兩個，」李孑抬手拍了拍他們倆肩膀，「長得倒還挺快。」

「先生（姨姨）。」

糰子和商詡齊齊喚了一聲，乖乖低頭。

李孑趁機呼嚕了一把他們倆腦袋。

小孩子都越來越大了，再長高些她就連腦袋都夠不著了。

「怎麼不見明塵？」

糰子順了順被弄亂的頭髮，「前些時日天地異象，父皇他請了大佛寺主持過來皇城一趟，主持恰好遇見明塵，就把他帶到大佛寺了。」

李孑挑了挑眉，「明塵就這麼跟主持走了？」

糰子和商詡齊齊點點頭。

「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商詡搖頭，「大佛寺主持說，到時自會下山。」

李孑：······好吧，佛門中人一般都喜歡這麼說話。

糰子倒了杯茶遞過來，「姨姨，您這趟回來，可是因為前些日子發生的天地異象？」

天地異象？

李孑腦子轉了一個彎，點點頭，「沒錯。」

落座後，又抬手示意糰子和商詡坐下，「天地間元力消失，你們兩個看樣子現在也轉成體修了吧？」

糰子和商詡聽得眼睛一亮，糰子有些迫不及待地開口：「姨姨，您知道這天地異象是因何發生的嗎？」

李孑沖他們兩個點點頭，「本來我準備等你們師兄妹幾個齊了再說，不過看你們倆現在這麼好奇，我就先說一點。」

兩人頓時坐直，衣服洗耳恭聽的模樣。

李孑喝了口茶，從噬元獸卵開始講起，一直講到遇見扶桑九十九，從他口中得知代替元力的氣息是為靈氣。

糰子和商詡聽得出神，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李孑看她們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你們有什麼想問的？」

「先生，」商詡率先開口，「聽你這麼說，這天地異象應該就是這靈氣帶來的。只是這氣息虛無縹緲，如何才能感覺到？」

糰子在他說完後才接道：「姨姨，元力能夠修鍊，這靈氣是否也能？」

李孑正準備回答兩個徒弟的問題，抬眼就見素衣腳步匆匆地踏進殿內，「李先生，殿下，商公子，陛下駕到。」

李孑站起身，「你們兩個的問題咱們稍後再說，咱們先出去迎一迎吧。」

直覺告訴她，成佑帝這會過來，不出意外就是來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