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她早該想到的

涼城郡府已經許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往日裏別說是大案了，就是拎個小賊回來，稍縱也就解決完了。

今日抓來的人曠世之多，連帶著卓青峰及其手下，還有永樂坊門前扣下的靖澄等人，郡府的大牢一時都快裝不下了。

逼不得已，愣是將那些沖人數扣進來的小賊們圈成了一個牢房，卓青峰手下的那幾個武藝高的分別關押。

廳堂之中，墨容琛位列上座，端著茶水不知道在看什麼，許久不語。

賀郡守坐在下手處，一邊覷著瑾王的神色，一邊默默擦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五兒快步進來，將兩幅孩童的畫像遞到了主子跟前，「王爺，這便是根據下面人描述畫出來的，請您過目。」

墨容琛迫不及待的拿起畫像，皺眉端詳了許久。

賀郡守好奇到不行，眼珠子恨不能飛出到畫像上看個究竟。他時下可是熱鍋上的螞蟻，心知靖澄和靖歡兩姐妹的事情，勢必要牽連到自己，所以連帶著瑾王所調查的其他事情，也都萬分緊張加關心。

還沒等他瞄到那畫像上的具體，像紙已被墨容琛撕了個粉碎，「這裏沒你什麼事兒了，抓緊把那個人喊來，辦事兒從來就沒個快時候。」

五兒得令退下，賀郡守又開始忐忑於「那個人」的身份。

如今自己前路未卜，唯一能夠抱上的大腿就在跟前，「這個……王爺，關於貴府側妃的事情，下官實是有話要說，冒昧佔用王爺一點時間，不知……」

「本王沒空。」

他閑閑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隨後百無聊賴的抽出桌上一摞子書中的一本。

這哪裏是沒空啊？賀郡守恨的牙癢癢，偏偏不敢得罪這尊閻王。

得！人家腿上卻跟抹了油似的，滑不溜秋壓根抱不上去。賀郡守抓耳撓腮，奈何薛從事不在身邊，也被關入了大牢，身側連個出主意想辦法的人都沒有。

這時，外頭忽然來報，「稟報王爺，郡守大人，戴南三公主靖歡求見，請二位大人寬容一二，說……是要見側妃一面。」

「本王不是說過嘛，案件有結果之前，誰都不許探視。」

衙役左右為難，「可是，那三公主拿著宮裏的牌子，說是請示過皇帝陛下了。」

墨容琛將目光從書中抽了出來，冷冷瞥了衙役一眼，「這案子，誰負責？」

衙役被問懵了，下意識回答，「自然是王爺。」

「那究竟是別人的話管用，還是本王的話管用？」

衙役的頭皮都是麻的，這讓他如何回答呢，那所謂的「別人」可是當今陛下，整個文桑都是人家的。也就您瑾王殿下不拿上頭那位天子當回事兒，旁人哪兒敢啊！

可是神佛一般的瑾王殿下又正坐在跟前兒，衙役焦頭爛額，最後將希望訴諸在賀郡守的身上。

賀郡守沖著他擠眉弄眼，奈何這衙役是個直腸子沒腦子，半天沒看出上頭暗示的什麼意思。

賀郡守隻好開口道，「什麼牌子不牌子的，是不是真的大內出來的還未可知，那三公主可還說了別的？」

「哦……」衙役已嚇得兩腿發軟，著急之際竟將重點給忘了，「靖歡公主還說，若是勉強，只需將給側妃帶的吃食拿進去即可。」

若僅僅是送吃的，自然不必靖歡親自跑一趟，想必是過來送消息的。

好啊，看她們能撲騰出什麼新花樣了。

墨容琛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隨後埋頭看書，沉默不語。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

衙役僵持在地，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賀郡守恨其不爭的拍了拍大腿，「還不趕緊下去！站在這兒只會讓王爺礙眼。」

他一邊揮手趕人，一邊做出「允準」的手勢，心裏狠狠罵著：這些個不中用的，一丁點兒小事也來回稟，直接將人領進大牢不就得了。

靖歡壓根沒準備真的進去，那所謂的大內牌子也是假的。

此前入宮時她看到枚妃姐姐手裏頭有一個，跟枚妃大姐姐要過，可是她罵她貪玩，沒給。

一賭氣，靖歡回來便描畫出了牌子的模樣，私下裏找工匠打造了一個，本打算放在手裏玩耍的，不想今日竟派上了用場。

小小涼城的衙役，見到大內牌子的次數少之又少，光是看到牌子，就足以被震懾到了，自然會慌神。

靖歡原想著，若是遇到個沒主意不抗嚇的，混進去見到二姐姐自然好，若沒機會，將食盒裏頭的消息送進去也成。

食盒交給大牢獄卒時，靖歡笑的嫵媚，「我等會在外頭等著，只要姐姐全都吃光了才好。我好放心的將食盒提回去。」

獄卒沒說什麼，暗中收下了她們遞上來的銀兩，進去了。

靖澄一看到食盒便明白了，假裝吃東西的樣子，卻是一個個的翻倒開來，終於在最下頭的小酥烙裡找到了捲成卷的紙條。

攤開來細瞧，驟然間濃濃的涼意從心間滲透到了四肢百骸，靖澄臉色蒼白如紙，忽而大笑出聲，那笑聲猙獰又恐怖，嚇壞了隔壁牢間的人們：

「瘋女人，吼什麼？」

「第一次進來還是怎麼？大驚小怪！」

靖澄顧不上左右的聲音，粉拳捏的咯吱作響，雙目迸射出道道火光：青氏……竟然是卓青鸞！

這個世紀大謎底，當真驚到她了。

早該想到的，早就該想到的！

等等……

恍若一記重鎚狠狠敲擊在她的胸膛，靖澄連坐都坐不穩了，心鼓敲擊的幾乎要跳動出嗓子眼兒。

她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問題……

若卓青鸞就是青氏，那麼她的一雙兒女，豈非？

靖澄的腦海裡閃過青昂的模樣。

「難怪……」難怪她初次見那個小傢夥，就覺得很面熟，是啊，跟王爺那麼的相像！她早該想到，早該殺了那對孽種的！

想到卓青鸞的孩子就像水一樣從自己的掌心裏流走了，靖澄恨得恨不能當場給自己兩個巴掌。

她捶胸頓足了好一會兒，心緒都還沒有調整過來。

直到獄卒斜睨著她問，「你妹妹還在外頭等著要食盒呢。」

靖澄這才擦掉眼角憤怒的淚滴，努力調整呼吸讓自己冷靜，「很快，我很快就吃完了。」

要想個辦法給妹妹回信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