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一個丫頭而已

瑾王府送過來的聘禮雖然幾乎都是市面上常見的貴重物件，但是看在戴靜的眼中，也都跟稀世珍寶差不多。她幾乎能夠腦補出瑾王殿下在批閱聘禮單時候的瀟灑模樣，這會兒的戴靜還完全不知道，這些聘禮其實都是卓青鸞下令，王府採買現出去買的。

貴重的確都是貴重的東西，採買的壓力也夠大，可這裏面含著王爺的心思，卻只有王府的人能夠猜透。

王府的公庫裡，不說是什麼新奇擺件，就是皇帝的賞賜就足夠送出去十戶當嫁妝了。

光是從這些東西裏面挑揀出幾個，就能應付得了丞相府的聘禮問題，偏偏墨容琛不允準，而且勒令，辦事的人但凡動半個公庫裡的東西填充到聘禮當中，他不僅僅職務沒了，小命都難保。

王府的人心裏都明白，王爺這是半塊瓷片都不肯給戴靜的。

想也能知道這位側妃進入王府之後會是什麼待遇，偏偏她還是丞相府出身，誰又敢將王爺的心思跑出去亂招搖呢。

因此聘禮的個中細緻緣由，就只有王府的人最明白。

戴靜所能看到的不過是表面上虛華罷了，儘管如此，她仍舊很滿足。滿足於即將到來的自己跟王爺的大婚。

雖說事情已成定局，表面上戴靜高高興興的，內心深處實際在無人的時候也難免慌神，畢竟此前王爺對待自己的態度戴靜已心知肚明，經過了涼城陳嬌玲那一遭事情後，戴靜知道王爺已經用有色眼鏡看待自己了。

這樣的情況下，她再入王府，想要扭轉局面可得大費一些功夫。

暗暗心煩之際，小九打碎了聘禮的事情剛好撞到了槍口上，認出這丫頭的一瞬間，戴靜的眉頭便皺的死緊，「怎麼是你？你就是故意打碎的對不對？」

戴夫人拉了拉女兒的手，「好了靜兒，大好的日子，別跟一個丫頭過不去了，咱們清點一下，讓庫裏面歸類一下，還有的是事情要忙呢，別在這兒耽誤工夫了。」

戴靜一把推開了母親的手，「娘，我這裏還有事情，待會兒進去跟你核對單子。」

戴夫人見勸說不得女兒，只能先行進屋去了。

院子裏的人搬來搬去，雖然看似忙得不亦樂乎，實則每一個都是豎著耳朵聽著這邊的動靜。

當下自然之道小姐是生了氣了，所以一個個提心弔膽的幹活兒，生怕一個手抖再摔碎個什麼東西，那可就真的慘了。

小九小心翼翼的將擺件碎片撿起來，「小姐饒恕，奴婢是不小心的，小姐饒恕。」

戴靜已行到了她跟前，蹲下身，玉指纖纖挑起了她的下巴，「嘖嘖嘖，瞧瞧，瞧瞧這楚楚可憐的樣子，我何時說過要怪你了？你跟了我這麼多年，主僕的情誼難道還不如一個破擺件嗎？醒了，也別緊張了。我渴了，咱們回院子去，給我倒杯茶。」

小九的眼皮跳動了一下，旁人所聽到的是戴靜有容人之量，原諒了小九的一時失手，可她看到的卻是戴靜眸底劃過的一道狠厲。

每當小姐露出這樣眼神的時候，都意味著她要下狠手了。

小九長舒了一口氣，擠出一抹苦笑，「奴婢遵命。」

今天聘禮送過來，條陳清單什麼的，可不是一件小事兒，所以戴靜院子裏上上下下的人都被調配出去了。主僕倆回到屋子的時候，空蕩蕩的，沒有旁人。

小九小心翼翼的幫戴靜倒好了茶水，奉到了主子跟前。

戴靜隻淡淡瞄了一眼，「我一早起來時感覺腹中微涼，還是倒些熱水過來吧。」

「可是小姐，過熱的水會沖淡茶的香味，還會傷到您的。」

「晾一晾就好了。」

「是。」小九聽命，稍縱端了一壺熱茶回來。

看著杯盞之中冒熱氣的茶水，戴靜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嗯，這樣看著才夠美味。小九，你跟著我多少年了？」

「回小姐，八年。」

「是啊，打從很小的時候你就跟著我，後來姚無痕屢次來找我，便是你幫我出去買吃食，可巧了，每次你買回來的，他都說喜歡吃。」

提到姚無痕，小九的心裏咯噔一下。

當年趙家出事兒的時候，她雖然年齡小，卻尚有記憶，又是這麼大一個波折的事情，如今午夜夢回，她都還如親臨一般，歷歷在目。

當年長輩們費盡心思，不僅僅救了趙無痕，還將她這個旁人都以為死了，卻還留有一口氣的妹妹趙無雙也救了出去。

幾經輾轉，活了下來，又幾經輾轉來到了丞相府。

自從她第一次在小姐的房中見到姚無痕的那一刻起，小九的心頭便燃滿了活下去的希望，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她在鼓起勇氣想要跟哥哥攤牌自己身份的時候，都陰差陽錯的岔開了。

也是她的心志不堅定，大抵是覺得自己如今丫頭的身份，自己曾經青樓的經歷，給過往的趙家，給尚活著的兄長抹黑了，所以小九在兄長面前抬不起頭來，也開不了口。

直拖延到最後一次見面，她鼓足勇氣，卻還是錯失了良機。

如今千萬般的悔恨襲上心頭，卻已是於事無補。

她面上雖還如常照顧小姐，心裏卻早已被怒憤給席捲了。

聽到小姐提及兄長，小九下意識的以為，戴靜已經識破了她的身份。

「小姐說的哪裏話，分明是公子心意於小姐，所以不管小姐拎著什麼東西見他，他都會說喜歡。」

「是嗎？」戴靜挑剔的目光落到了小九的身上，「你別以為我是瞎子，看不出來你對姚無痕的心思，每次他來，你都要找各種借口陪著我去那個院子，雖然只能遠遠看著，但你見過姚無痕之後都會異常的高興，既然喜歡你為什麼不早說呢？我可以把你送給她玩兒啊！」

戴靜一把捏住了小九的下巴，用力極大，指甲都扣進她臉的肉裡。

小九驚恐不已，「小姐，奴婢對您一直是忠心耿耿的啊，奴婢對天發誓，對姚公子從無旁的心思，還望小姐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