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偶遇（一）

芮奇雖喝的不多，終究也是醉醺醺的，四個女子前後走著，就蘭冰和宮女小雅是最清醒的。

在芮奇或是想起來，或是忘記的幾番指路之下，終於找到了京都西南角的一個小宅子，此處地方偏僻，雖然屋房密集，卻似乎都沒什麼人住。

芮奇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自信，晃晃悠悠的指著大門，「就是這家了，對，我是不會記錯的。」

蘭冰和小雅萬分無奈，隻得上前去敲門。

半晌都沒有人響應，就在大夥兒以為敲錯門找錯地方的時候，一道吱呀的開門聲響起。

探出頭的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嫗，她目光謹慎的在門外幾人的面上掃過，「你們找誰啊？」

「請問是言嬤嬤嗎？我們是宮裏過來探望……」

不等小梅把話說完，老嫗直接將大門給關了。隨後門內傳出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跟逃命的節奏差不多。

小梅和蘭冰相視一眼，皆搞不懂這到底是什麼節奏。

她們身後互相搭著手的兩位主子，更是疑惑臉，「再敲！」芮奇揮了揮衣袖，命令道。

小梅繼續敲門，蘭冰則沒耐心在這裏等著，提劍躍上牆頭，縱身一跳，便進了裏面。繞了一圈之後回來了，從裏面將大門打開，迎了芮奇和卓青鸞進去，「公主，王妃，裏面總共就一個房間，除了剛剛那個老嫗之外，還有一個受傷的女子，老嫗一聽咱們是宮裏的，就直接跑回去將女子給藏起來了，自己也……也……躲到醬缸裏面去了。」

被她們的事情一折騰，卓青鸞的精神找回來不少，「醬缸？這大冬天的，裏面若是有醬菜，那得……」場面難以想像。

「老嬤嬤莫不是曾經得罪過什麼人？怎麼一聽說是宮裏來的人，嚇成了這樣？冰兒你趕緊將人給撈出來，先讓她寬寬心，咱們不是來找她算帳的，也不是來殺人的。」

搞得跟上門追債一樣。

芮奇也精神許多了，跟著進了院門。

等她們走到最裡側小院的時候，蘭冰已經將言嬤嬤從醬缸裡拎出來，臭大醬的味道撲鼻而來，老嬤嬤的身上掛滿了夾雜著冰碴的醬菜，那畫面，難以形容。

卓青鸞幾人連忙上去攙扶，芮奇簡直是哭笑不得，「言嬤嬤，您這麼緊張做什麼？我們幾個女子，難不成還能把您給吃了，你仔細瞧瞧。我是誰。」

言嬤嬤也不知真的是嚇得哆嗦，還是被當下冬日裏的溫度凍的哆嗦，總之哆哆嗦嗦的看了芮奇一眼，忽而定住神，目光一凝，「你？你不會是芮奇公主吧？」

「就是我啊，你出宮的那年我剛好八歲，面貌也沒變多少，怎麼會認不出來了呢，瞧瞧剛剛把你嚇的，也不聽我的宮女把話說完。」

言嬤嬤臉色漲紅，但被醬給烀住了，也看不清楚個本來顏色。

「快走吧，進屋去，待會兒再凍個好歹的，那我可真的不知該如何向母后交代了。」

「快快，柴火堆裏面還有個女娃娃，快把她給救出來，她身上全是傷口，若是凍著了，可就糟糕了。」

蘭冰應了一聲，忙去救第二個。

等到她將人扛回房間的時候，卓青鸞和芮奇正在幫言嬤嬤找換洗的衣衫。

小梅剛將熱水倒入浴桶之中，攙扶著言嬤嬤進去洗澡呢。

卓青鸞的酒勁兒已經徹底過去了，她幫著蘭冰將受傷的姑娘扶著躺下，目光若有似無的從姑娘臉上劃過，不由一愣。

那姑娘當真是渾身的傷口，因為走路都是沒有力氣的。

只不過看人說話尚且可以，當她看到卓青鸞的時候，明顯也愣住了。

四目相對的瞬間，卓青鸞皺起了眉頭，「你？你是？」

小姑娘瞬間別過臉去，「您認錯人了。」

「我都還沒說是誰，你怎麼就知道我認錯了？你是戴靜身邊的丫頭吧？怎麼會重傷躺到這裏了呢？」

「你說誰？戴靜？」芮奇拿著找到的言嬤嬤的換洗衣衫湊了上來，「義姐，你說她是戴靜的丫頭？」偏頭看了一眼，果然有些眼熟，「瑾王妃問你話呢，還不從實回答？」將衣衫交給丫頭小梅，「給言嬤嬤送進去。」

小梅應了，鑽入了裏間。

小九回過頭來，心知躲不過去了，迎上卓青鸞的目光，不答反問道，「沒記錯的話，今日應該是我家小姐跟王爺成婚的大喜日子，不知婚宴可還順遂？」

芮奇嗤笑一聲，「什麼婚宴啊，戴靜壓根都不知道，瑾王叔連一個客人都沒請，美其名曰不想要讓外人攪擾了自家的婚事，實際上是……」

「芮奇，別說了。」卓青鸞打斷了芮奇的話，狐疑看向小九，「你問這個做什麼？」

「王妃覺得，我家小姐如何？」

卓青鸞微微一笑，她不傻，當然看得明白，小丫頭這是在試探她對戴靜的態度。

「人還不錯。有什麼需要她幫忙的，但凡提口，她都會不遺餘力。」

「您果真是這樣認為的？」

「不然呢？」卓青鸞挑了挑眉頭，下意識的拉住了小九的手腕，狀若要給她蓋被子的模樣，實際卻在探查脈息。

好一會兒的功夫，小九也感覺到異樣了，可是想要撤回手腕的時候，卓青鸞已經把完了，「你的外傷有很多處，明明是丞相府的丫頭，受傷了卻跑到這裏來修養，言嬤嬤口口聲聲叫你作『小姑娘』，想來你們也不是熟識，那就是偶然碰見的了。想來是嬤嬤看你傷重在身，不忍心你凍死街頭，所以才將你救回來的，我沒猜錯吧？」

小九咬了咬牙，從牙縫裏發出一道響應，「嗯。」

「這是怎麼回事？」芮奇問。

「看樣子，丞相府你是回不去了，這麼說來你定是得罪府裡的什麼人了吧？」卓青鸞追問。

小九定了定神，「沒錯，我得罪的人就是大小姐。王妃若是覺得大小姐這個人還不錯，想要跟大小姐處好在王府後宅的關係，大可以將我拖回去送給大小姐作為禮物。大小姐必定會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