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時日無多

放眼整個文桑，最是軍功卓著的便是瑾王墨容琛了，若說徵選優秀兵種的事宜，別人來提，皇帝都不會批準的這樣快。

墨容琛提，當朝就給準了。

滿朝文武不乏有異議者，卻沒人敢當著墨容琛的面提出質疑。

在眾臣子們看來，這樣的選拔過程，太過虛耗人力，上萬人裡才選拔出一千個，逐層篩選，耗資靡費。

更有甚者，暗中議論，瑾王明著說要替陛下選拔人才，實際上卻是打著陛下的旗號，在壯大自己的隊伍。

要知道，若非聖祖皇帝逝去的早，瑾王可是最有利的皇位人選，只可惜他那會兒尚且年幼，因此皇位才落在了先皇的頭上。

從這個角度上考慮，當今的皇帝該忌憚瑾王才對。

偏偏他待瑾王毫無芥蒂，有求必應。

正應了那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話，讓滿朝文武懷揣質疑，卻無人敢諫言。

徵選優兵的事宜一路批下，墨容琛這邊按部就班的來，每逢半月一月，他都會到徵兵處查看。

青昂和青瑛闖進玲瓏宅院這天，剛好是墨容琛案例出城查看的日子，卓青鸞便趁著空好好陪了陪孩子們，一起吃了豐盛的晚飯，又哄著他們睡了下。

蘭溪和蘭冰陪在榻邊，「小少爺和小小姐許久沒有像今日這樣開心了。」

「他們這幾天總是問奴婢，為什麼娘親沒空陪他們，是不是娘親不喜歡他們了？」

卓青鸞聽著動容，嘴角閃過一抹苦澀，「總要熬到中秋宴會之後才行，我跟墨容琛有約定的。」

「如今秋意漸涼，還有月余便是中秋了，希望小姐能夠事事順遂。」蘭溪說。

「希望如此吧，早前讓你送到八面商行的錢，可都送到了？」

「都送到了，小姐放心吧。掌櫃的說四爺早就吩咐過了，讓他務必收下。您……真的打算跟四爺老死不相往來嗎？」蘭冰問。

「我活了兩輩子，最不喜歡的就是欠人情，這樣用錢來折算，心裏沒有壓力，雙方都輕鬆。葉靳，我也知對不住他，但長痛不如短痛，這樣是為著他好。」

卓青鸞唯一後悔的是沒有早點下決心，否則也不至於拖延到這個地步，反倒像是她在故意耗著人家，耽誤了人家的大好時光。

「對了蘭冰，早前你說的那撥跟著我的人，查清了嗎？」

蘭冰搖頭，表情變得很嚴肅，「奴婢不敢斷言，但那群人決定不是善茬，他們的武功皆在奴婢之上，若非王爺的人暗中幫著小姐周旋，只怕您的來去影蹤，在他們跟前形同透明。」

「這麼厲害？」

「奴婢懷疑他們跟江湖勢力有關，如今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也就是佐羅盟了，可是佐羅盟盟主英勇正派，咱們跟佐羅盟也沒有過節……」

卓青鸞想到了卓青峰，難道是他那邊的關係？

那究竟是敵還是友呢？

「小姐，要不要奴婢跟王爺再多要一些人手？」

「既然你都發現我身邊有神秘的影子了，墨容琛怎麼可能不知道。不必跟他打招呼了，聽天由命吧，不管是敵是友，總要對方露出尖尖角，咱們才好知道他們的意圖。你隻管看好昂兒和瑛兒，幫我照管好後院，旁的不用擔心。」

……

秋日景紅，傍晚的餘暉，跟別院角落的楓葉遙相呼應。

靖歡坐在院子裏的石凳旁側，一個眉發皆白的老大夫專註的替她把脈。

「小姐近日憂思過甚，加上此前又遭遇了銀針封穴，毒勢每況愈下，若再不控制住火氣……」

「每次都這樣危言聳聽，我一直按照你開的藥方吃著，都沒說有一點兒效果，如今倒說我控制不住脾氣。」不等人家規勸完，靖歡的話已經堵了回去。

老者無奈搖頭，撫著鬍鬚嘆息，「老夫還是那句話，小姐當務之急是切勿動怒，若是控制好火氣，您的毒尚且能解，若是繼續不管不顧的，只怕是……」

「只怕什麼？你個老不死的，我再不濟也活的比你久！滾，都給我滾！」靖歡劈頭蓋臉的痛罵，連帶著老大夫的醫藥箱一股腦給丟出了院子。

脈枕和銀針散落的滿地都是，老大夫氣的不能自已，臉色通紅，「這樣的人家，就是給我再多的錢，我也不給你們治了！」

靖澄趕到的時候，正碰見老大夫氣鼓鼓的起身，忙上前來勸，「老人家，家妹性子急躁，最近身子不爽才會大發雷霆，您是過來人了，醫者當有體恤之心，別跟家妹一般見識。」

將偌大的錢袋子塞到老人家的手裏，靖澄說，「老先生，我想聽您一句實話，家妹的狀況，究竟如何了？」

老大夫嘆息搖頭，一臉的無可奈何，「這樣的話老夫已經說過無數次，可是令妹不聽勸告，她若控制控制脾氣，則可享天年，但看如今的狀況，只怕要折損壽命，若再不拿毒當一回事……便沒有幾年可活了。」

最後幾個字，老大夫將聲音壓得極低。

靖澄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這麼嚴重？」

「令妹的毒本就是一點一點滲透入心脈的，按照老夫的葯本可以遏製，但令妹控制不住脾氣，每每發火，毒便滲透一分，這……即便是神仙在世，也是回天乏術的。」

「當真沒有法子了嗎？」

「老夫實話跟夫人說了吧，若是能夠將令妹的病情穩定在當下的情況，已是最樂觀的狀況，如若不然，只怕是時日無多。夫人還是要做好準備才是。」

老大夫握緊了錢袋子，將藥材，脈枕收入箱子，急三火四的奔逃了。

剩下靖澄呆愣原地，倉皇不已。

靖歡一通脾氣發過了之後，迎出院門來，「姐姐，站在冷風裏做什麼？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霞光太美，一時貪看住了。今夜陪我一同入睡怎麼樣？咱們姐妹許久都沒有在一處了。上一次還是我出嫁之前呢。」

「今天恐怕不行，不如明日吧。」想到今天晚上自己要辦的大事，靖歡就抑製不住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