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替她受罪

深夜，萬籟俱寂。

丫頭們膽戰心驚的陪在門外，耳朵皆豎起老高，生怕屋內突然起什麼動靜。

靖澄帶著汀薇急匆匆的趕過來，「歡兒如何了？」

「公主還在裏頭，留了小慈照顧，奴婢等守在外頭。」

「吩咐左右，今天夜裏都給我警醒著點，若是歡兒再有個什麼好歹，你們一個都跑不了。」她款步進屋，可剛邁出一步又退了回來，「你們幾個都是從戴南跟過來的，今夜的事情，但凡說出去半句，於戴南的親眷們都是死劫，若還識得好歹，你們當知道怎麼做？」

幾個丫頭瑟瑟發抖，跪倒在地接連扣頭，「側妃饒命，奴婢等皆是忠心不二，不敢有旁的心思啊。」

「是的！側妃明見，公主本就體弱，今天不過是著了一場風寒，奴婢等必悉心照料，側妃請放心。」

屋內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丫頭小慈膝行上前，「給側妃娘娘請安。」

「歡兒呢？」

「公主在床榻上，不讓任何人靠近，奴婢也隻敢站在門口。按照側妃的吩咐，瓷片、鏡面、簪子等尖銳物件全都收了。」

「歡兒？」

「別過來，通通不許過來！你們全都要害我，一個個都想害我！」靖歡的聲音伴著嘶啞，恍若破了洞的窗紗，令人聞之心碎。

靖澄的手攥緊了，款步衝上去，距離近了細瞧，這才看清楚，往日裏判若桃花的小臉如今因驚懼而變了顏色。

靖歡的髮髻散亂，長發垂瀉在肩上，在這寂寥的深夜中，顯得格外陰森。

「不要過來！不要碰我。」她觸電一般的撥弄開了靖澄的手，張牙舞爪的用被子揮舞著。

「是我，歡兒，是二姐姐。二姐姐來看你了。」靖澄一把將妹妹抱入懷中，淚水如雨灑下，「究竟是誰把你弄成了這樣？好好的，不過出去一趟，怎麼回來就成了這樣？」

靖歡瞪圓了一雙眼睛，連看東西的眼神都是直的，雙目無神，卻亮的驚人，連耳邊飛過一隻蟲子，她都要震驚半天。

活脫脫一隻綳在弦上的驚弓。

最令靖澄擔憂的還不是這些，而是她聽說靖歡回來的時候，衣不蔽體……

「二姐姐，他們欺負我，所有人都在欺負我，我疼……」

靖澄感覺心都要揪起來了，彷彿被重鎚狠狠敲打過一般，「小慈！你倒是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今妹妹神志不清，怕是問不出什麼了，唯一一個知道內情的就是丫頭小慈。

小慈和小蓮是跟在靖歡身邊多年的丫頭，小蓮便是在玲瓏宅院裏被當場撕碎的小丫頭。

唯獨小慈活下來並非因她幸運，而是靖歡安排她墊後，守在馬車旁邊。

小慈想想都還在後怕，尤其她衝進院子看到那被撕碎的小蓮的屍體時，「側妃娘娘，公主前幾日打探到那個院子很可能是青氏狡兔三窟的其中一窟，而且，公主還打探到，此前在別院裏冒犯她的那個小少年就是青氏的兒子，除了一個兒子之外，青氏還有一個女兒，兩個孩子都是粉雕玉琢一般。」

靖澄猛然睜大了眼睛，「此話當真？這麼說今夜出事的院子，是青氏的？」

「千真萬確……」小慈將事情的經過，以及靖歡的計劃和盤托出，「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沒曾想公主帶著人衝進去，沒殺到青氏，卻被一群灰衣的男子給堵住了……那群傢夥，簡直不是人！」

「夠了，不要再說了！」

靖澄死死抱著妹妹，已然能想到當時的場景。

「當務之急是找大夫給歡兒醫治。」

「可是公主的病情……這……」小慈支支吾吾。

說白了，靖歡是被多少個男人「碾壓」過的，身上的蹂躪傷不計其數，清白不保乃是其一，若這麼大的事情被泄了口風，只怕連帶著靖澄和靖枚都沒法在文桑待下去了。

甚至戴南的臉面都無處安放。

可若不治，難道要放任她這樣傷下去嗎？真的落下病根，日後才是要出大事兒。

「去找給歡兒治毒的老大夫。」靖澄語氣堅定。

小慈頓時反應過來，爬滾著跑出去了。

足足折騰到大半夜，靖歡才在藥物的作用下，淺淺的睡下。

老大夫已經生出了一臉的細汗，忙擦下去，對靖澄說道，「小姐的身子，日後必得好好養護，幾日內不能碰水，沐浴都不成。她要害處的傷勢極重，只怕是要留下遺症。恕老夫無能，夫人還是找婦科聖手來好生調理調理吧。」

「有勞你了，診金一分都不會少。」

老大夫擦掉額角的細汗，「老夫行醫多年，看過的癥狀無數，雖沒落下什麼好名聲，但總不會出去亂說。這些日子給夫人和小姐瞧病，總算是相識一場的緣分，本該繼續為小姐調理的，奈何家中還有一老母，年歲大了總惦念要落葉歸根，不日我們舉家就要遷回老家，怕是不能再為小姐看診了。」

靖澄的眉眼微微跳動，「哦？這樣啊？」

「是啊，所以今日就此拜別了。」老大夫拱手一禮，收了丫頭遞上來的診金，便要告辭。

看著他那匆忙離去的背影，靖澄的雙眼慢慢眯了起來，「跟上去，知道該怎麼做吧？」

侍從低應了一聲，「側妃放心。」

天色蒙蒙，眼看著就要亮了。

靖澄守在榻邊，握著妹妹的手，陷入了沉思。

「你覺得今日之事，跟青氏可有關係？」

汀薇聞言一愣，略加思考後答道，「側妃難道懷疑，青氏是故意弄了這麼個宅子，提前安排了一群凶神惡煞的男子，再引公主入局嗎？」

小丫頭頓時覺得後背發涼，「若當真如此，那她該是多可怕的一個人啊！奴婢總覺得，她一個江湖小醫，沒有這樣通天的本領。要知道，公主帶過去的三十來個死士，那可都是拔尖的能人，灰衣人們既能輕鬆的將死士們給屠了，可見他們也是非同一般。」

靖澄若有所思的點頭，「諒那個賤人也沒有這個能耐。」若青氏當真認識這樣一批高人，她肯定早就動手了，何須等到今天。

「奴婢剛剛盤問了還有一口氣在的死士，那人的意思，似乎……灰衣人們也是去找青氏的，只不過場面混亂，所以錯將咱們公主認成了青氏。」

靖澄猛地站起來，隨後又緩緩坐了回去，雙目瞪圓，不敢置信，「豈有此理！這麼說歡兒竟是替那個賤人受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