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深緣

卓青鸞是剛剛忙完盛冰冰那邊的事情，盯著她喝了葯，又盯著她入睡，最後留下蘭冰守在一旁，這才抽出空來盛老爺子這邊看看，打算順道聽一下，墨容琛旁敲側擊的結果。

不曾想剛到老爺子的院門口，就聽到一陣咆哮聲。

卓青鸞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她印象裡的盛老太爺可是和暖入春風的性子，從來沒有過咆哮和大聲斥責，就算有，一兩句也就是了，這可是接二連三的。

卓青鸞第一反應是，自家的倒霉蛋把外祖父老爺子給惹毛了。

但看到院子裏一幕的時候，她瞬間打消了這個念頭。

院子中間，棋盤散落一地，黑白子糅雜在地面上，有的已經被塵土覆蓋了。

而老爺子正掙扎著想往院門外這邊走，墨容琛人高馬大的攔著老爺子，差點兒將一百多斤的老爺子舉起來扛回房間去。

這都是卓青鸞的判斷，不過墨容琛眼見著要扛起老爺子的一瞬，又堪堪將他放下了，想來是預料到自己如果真的這麼做，老爺子會起到何等炸毛的地步。

「外祖父？」最後，還是卓青鸞一道銀鈴般的呼喚聲，恍若是鎮定劑似的，讓聞聲的盛老爺子瞬間安靜下來。

「外祖父跟夫君，怎麼好好的棋不下了，在練摔跤和怒吼啊？」

墨容琛被卓青鸞一句話差點給逗樂了。老爺子也是又氣又笑，一把甩開墨容琛的手，「你們兩個猴崽子，這是故意想要看我這個老頭子的笑話？「

「外祖父這是說的什麼話，是不是夫君又惹您生氣了？」卓青鸞幾步上前，就勢攙扶過盛老爺子，「他向來不太會說話，若是哪裏做得不對說的不對，我替他向您道歉。」

老爺子的氣焰被卓青鸞的聲音和言語給澆滅了，「罷了罷了，也不是因為琛兒，他是個好孩子。」

說到這兒，老太爺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指著墨容琛囑咐道，「隻一點你得記住，那人以後不能再接觸了。」

「外祖父能否告訴我詳情？至少讓我心裏明白，否則……」

「怎麼，你倒想起來威脅我了？告訴你的都是好話，多說無益。」

「可是在說費國師？」卓青鸞見這話題很快就要被老爺子給撇過去了，若是此番不說明白，下次恐怕難再提，就果斷的將話茬接了過來。

沒想到老爺子聽她也提及姓費的，徹底火了，「墨容琛，你竟然讓妻兒跟那傢夥見面，你的腦子跑哪兒去了？」

這話就罵的有些重了，完全不是老爺子平日的風格。

卓青鸞和墨容琛相視一眼，默契的將老爺子攙扶進屋子，「外祖父，您就算是讓我們以後離費國師遠一些，也總該告訴我們理由啊，否則我們暈暈乎乎的，都不知道該信什麼了。」

盛老爺子仍負氣難消，「過往的事情，就算你們知道了也於事無補，隻讓我們這些老人舊人背負著也就罷了。」

「就算外祖父不想勸說，那至少跟我們透露一點點，我知道外祖父不全告訴我們是為了我們好，只是……」卓青鸞面上拂過一抹愧意，「母妃的死因，若是外祖父早些告知，容琛跟我也就不至於在外面奔波那樣勞累，也找不到半點線索了，反倒是費國師先行告訴我們的。只是我們都覺得他沒有說實話。」

「他必然不會說實話的，說了實話你們不定怎麼恨他呢！」盛老爺子恨得咬牙，「他當年愛慕你們母妃，愛慕到滲透骨子裏的地步，他已經發狂了。可惜你們母妃是個有眼光的，並沒有看中他，說到你們母妃的心上人，至今我都不知道是誰，後來她入宮那日，我跟你們外祖母還問過她，她當時就只是笑，儘管眼中含著淚水，仍在笑，隻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既然不會再有見光的日子，何必再多幾個人知道，徒增煩惱。」

老爺子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抬起頭，雙眸中已佈滿了霧氣，「都是那個姓費的從中挑唆，讓文桑先皇知道了你母妃辛忠另有其人，這些年我也揣度過那姓費的當初的用意，他似乎是盤算好了，有什麼計策將你母妃從宮中接出去。」

「所以，先惹怒先皇，算是斷了母妃的後路，讓她難在文桑的后宮存活，如此一來，就只有跟著他離開這一條路可走了。」

「沒錯。」盛老太爺肯定了卓青鸞的猜想，「只是你們母妃早就看慣了他做事的伎倆，即便他堵住你們母妃的去路，你們母妃也沒有屈從。」

「她寧可接受先皇的懲罰，也不跟費國師逃亡。」卓青鸞被成太妃的堅韌和三觀震懾到了。

很多人平日裏掛在嘴上的是剛強和堅韌，是自己對目標的堅定不移，但在面臨死亡威脅的時候，很難堅持以往的初衷，摒棄理念都是常事兒。

如成太妃這樣堅持己見的，真真很少。

墨容琛的神情起了一絲變化，「後來呢？」

「後來，你們母妃就不在了。她走的時候是如何走的，當時有很多種說法，太師府得到消息都已經是一天之後了，當時還是你父親帶了消息過來，他的說法跟坊間的差不多。說實話，我還是有些懷疑的。」盛老爺子看向卓青鸞，「所以至今，我都不知道你們母妃究竟是怎麼死的。」

「我知道了外祖父，日後我定會防著那個姓費的。」墨容琛雙目空洞，深淵般的眸子如同被挖空了一樣的黑，他就那樣沒什麼精氣神兒的起身出門了。

卓青鸞不太放心，關照老爺子，「外祖父，今天的事情您千萬別往心裏去，容琛那邊我會多叮囑的，費國師再難靠近我們了，至於您，千萬不要跟費國師主動碰面，記得我的話了嘛？「

盛老爺子無奈揮了揮手，「快去瞧瞧他吧。我就是怕他會這樣，才一直不跟他提他母妃的事情。」

但即便躲著，很多事情也是躲不過去的。

「回府嗎？」卓青鸞追上墨容琛的時候，小手插入他的臂彎，「在想什麼？跟我說說話唄？你不言語的時候，真的有點兒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