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三月春獵

正月十四，卓青鸞帶著蘭冰以及文媛到廟裏去上香，她們雖然乘的是盛府最普通的馬車了，但下車的時候還是招惹了不少的目光。

奈何文媛和卓青鸞實在在京城裏太過惹眼了，一個是豐永侯府的嫡女，豐永侯捧在掌心裏的寶貝，一個是盛府尋回的遺珠，倆人都是朝堂上重要人物跟前炙手可熱的人物。

卓青鸞和文媛倒是沒把旁人的眼光放在眼裏，隻一心進廟裏去祈願。

其實按照她們倆的意思，十五之前是不打算出門的，奈何盛老婦人千叮嚀萬囑咐，實在熬不過老人家的催促，她們這才出門。

正當倆人在丫頭們的陪伴下邁入大殿的時候，忽然聽到後頭壓低了的呼喚聲。

卓青鸞起初沒有當回事兒，後來聽到了第二聲這才回過頭，剛好對上了李茂彤那雙柔和的眸子。

打從上次程一荷花樣作死的事情後，李茂彤就沒在卓青鸞的跟前露過臉。

尚書府在那次也栽了不小的跟頭，卓青鸞曾明裏暗裏的將李茂彤在其中的作用跟尚書府透露過，可是前腳剛失去嫡子，即便知道嫡子的死因跟嫡女有關係，刑部尚書也沒什麼可做的。

因為那時候的李茂彤很快就要加入王府了。

出嫁豪門的女兒，就是尚書府這個娘家未來的倚靠，死去兒子的真正死因，對活著的人而言，已沒那麼重要了。

因此尚書府的刻意保護下，李茂彤並沒有因為李茂森的死而受到半點影響，大大方方的當上了她的宣王妃，過上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日子。

當下，李茂彤帶著兩個王府的丫頭，提著裙擺，輕移蓮步跟上卓青鸞和文媛的腳步，「監國夫人和少夫人也在，真是好巧啊，適才我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呢。」

面對她過分熱絡的招呼聲，卓青鸞和文媛十分默契的淡淡笑，三人並肩進入大殿，求了簽，拜了佛，祈了願。

走出大殿，離開那靜謐的環境後，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都說佛門凈地，步入後當保持安靜，但在那特定的靜謐環境中，即便讓人高聲大喊，也是鮮少有人能開腔的。

「走了這麼些步道台階，大嫂一定累了，讓丫頭們扶著，回去馬車裏歇息吧。」

文媛不放心的握著卓青鸞的手臂，「那你呢？」

「我跟宣王妃是舊識，今天既然碰見了，自然要好好聊聊的。」她覆上文媛的手，緩緩拍了拍，「沒事兒的，我心裏有數。」

目送著文媛安然的下台階，卓青鸞扭轉過頭，剛好對上了李茂彤看向自己的目光，「宣王妃，咱們今天不是偶遇吧？特地到這兒來堵我，說說吧，究竟為何？」

李茂彤似笑非笑，撚起地上一片枯葉，「有些事，我覺得還是該當面跟監國夫人說清楚為好。」

「若是程一荷那次的事情，還是不必了，咱們都是聰明人，一定環境下的不得已而為之，都理解的。」她臉上是一如往常的從容笑容，嘴角還伴帶一抹嘲諷。

李茂彤將一切盡收眼底，略昂了昂頭，沒有否認卓青鸞的猜測，但也沒有肯定。

「在外人看來，我一個尚書府的小嫡女，攀上宣王就是攀上一輩子的富貴了，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幸運兒，實際上經過了多大的努力，就只有你知道。」這話聽起來實在拉近跟對方之間的關係，但是細緻琢磨起來，又別有一番韻味。

卓青鸞輕不可聞的笑了，蘊藏著天地間靈氣的雙眸眨了眨，「所以呢？？」

「當初的事情，眼前的事情，監國夫人對我而言，可以說是一個見證者，我不求別的，只是……」

「你知道古人中許多聰明的摯友是如何維持他們各自的關係嗎？」

李茂彤遲疑了一下，「如何維持？」

「守好自己的本分，不該說的不說，不該知道的就當從來都沒知道過。」

李茂彤頓時聽懂了，嘴角浮起了一抹釋然的微笑，「我就知道，監國夫人是個聰明人。」

「宣王妃入王府幾個月，日子過得可還甜蜜？」

如果真的很舒坦，也就不至於提心弔膽的來關照卓青鸞不要將知道的事情抖摟出去了。

面對面站著，卓青鸞幾乎能夠感覺到李茂彤的沒有底氣，可見她在這門婚姻中的角色，是卑微的。

宣王對李茂彤的所謂感情，果然不簡單。

電光火石之間，卓青鸞心裏盤算了一番，面上不動聲色，「若是沒有別的事兒，我就先走了。」

「請等一等。」

卓青鸞腳步一頓，沒有回頭。

「我聽到一些風言風語，說有人要在春獵的中途動手腳，監國夫人最好不要去了。」

「我已經決定要去春獵湊熱鬧了，難道宣王妃不去？」她那柔弱的背影中，透著迎難而上的堅毅。

李茂彤無聲的笑了，「我……應該是去的。」

「多謝宣王妃提醒，不過，咱們像這樣平心靜氣的聊天次數，應該會越來越少了，宣王殿下……是個有野心的人。」

李茂彤遲疑的抬頭，眼底閃爍著不敢置信，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卓青鸞已經帶著蘭冰下了近半的台階。

她的丫頭遠遠跟上來，攙扶起李茂彤，「王妃，敘過舊，咱們也該回去了吧？「

被丫頭攙扶的胳膊瞬間跟觸了電一般，李茂彤瞬間閃躲，不自然的笑了笑，「回，回去，咱們走吧。」

狀若很淡定的樣子，可卓青鸞離去前的一席話卻久久在她耳畔徘徊……

冬去春來，日子過的很快，三月春獵在眾盼之中來臨了。

卓青鸞的小腹沒有想像中隆起的那樣明顯，早起她看著窗前收拾好的春獵要帶的行李箱，不由皺眉，「哪裏用得著這麼多東西？墨容琛，你這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窗外親自指揮收拾東西的墨監國，聞聲挑了挑眉頭，「用得著，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卓青鸞無奈，「若是被外頭的人看見您這樣料理家務的樣子，真不知道大夥兒是什麼反應。」

「本王料理家務的樣子，只會給王妃看，旁人是無緣一見的。」

「喲呵，說你胖還喘上了。」

「差不多午時就可以隨著皇族隊伍出發了，準備好了麽？」

「準備好了。」卓青鸞迎著朝陽，笑的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