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攤牌（二）

在墨容琛看來，費國師這種聰明至極的人，必定不知道自己和文桑現任皇帝，既做決定就絕對不會輕易更改的事實。

只是，他既明白，為什麼還主動上門來尋求突破。

再看向那木匣子裏的玉玨和玉墜，墨容琛陷入沉思。

第二次隔著木匣子看著玉玨和玉墜，墨容琛還是感覺怪怪的，這倆物件當初就不該落在老費的手裏，總要想辦法將它們毀了，他才放心。

就在這時，費先生開口，「我既帶來了，就有我的道理。此前你們曾問過我，將卓青鸞那個師父，叫做桂從赫的，送回卓青鸞本該在的地方後，會不會還有發生其他變故的希望，我承認，我有所保留了。」

墨容琛眉眼微動，下意識抬眼瞧了他一下。

「這玉玨和玉墜真正的奧秘，遠超過你們的想像，我既能將桂從赫送走，留下卓青鸞，現下也有法子將卓青鸞送回去，如若不信，你大可以一試。」

「老費，你這是要威脅本王？」

「看著你從小而大，跟你說話也無需兜圈子了，卓青鸞的命運，究竟何去何從，全在你的掌握之中，同我一起支持宣王的大計，扶正正統，也不耽誤戴南歸順文桑。」

如果剛剛沒有見過墨見理，沒有聽到墨見理轉述的齊鳴的話，墨容琛聽到這裏感覺絕對跟現在不一樣。

看著老費那一臉的大言不慚，一臉的泰然自若，再想到他真正的目的，並非支持宣王，並非讓戴南真的歸順文桑，前後的差別有多大，老費現在的表情就有多虛偽。

墨容琛腦子裏轟隆一聲，腦海裡許多零零碎碎的碎片驟然被穿插到了一起，形成了一道無形的鏈條。

他瞳孔緊縮，再次看向費先生的時候，目光中滿是複雜。

老費迎上了墨容琛的目光，嘴角洋溢著淡淡的笑意，「我知道你或許很難抉擇，不妨多想想。」說著就要起身離開的架勢。

墨容琛沒阻攔他，當即放棄了戳穿他的想法，仍舊盯著原本看的方向，動作也保持原樣，沒什麼變化。

腦子卻在飛速運轉著，他想到了自己母妃成太妃的死因，想到了費先生闡述的和外祖父闡述的出入，先到了這些年費先生在外謀劃的所謂「大事兒」以及他此番留在戴南的真正目的。

將這一切串聯之後，會形成一個完美的證據鏈，老費這廝很厭惡文桑，他傾盡自己的所有，耗費了這麼多年，走南闖北的結交各國龐雜勢力，取得各國皇帝的青睞，為的就是今天的這一步。

如果墨容琛想到的是真的，那麼真正跟文桑暗中敵對的一定不只是戴南和東吾兩個，還會有別的勢力。

若是這樣的話，那文桑可就危險了。

等墨容琛找回意識的時候，費先生早就已經離開監國府了，帶走了木匣子。

五兒等在會客廳外，許久不敢打擾，偷偷瞄了一眼，發現自家主子坐在位置上死死盯著地面，不知在想什麼。

上次主人呈現這樣狀態的時候，還是跟戴南靖澄大軍交戰時，時隔差不多一年，這次又是因為什麼呢？

接連處理完皇后和太子的喪事，舉國都陷入了一片哀嗔之中。

對於這對兒母子的離去，官方給出的說法是：皇后娘娘身體抱病，太醫都無力回天。至於皇族禦用的青神醫，在去衛寧宮的路上，皇后就已經咽氣了。

有些人替皇后惋惜，但凡事都要朝好的方向看，畢竟皇后去之後，很快她的兒子就趕去陪伴了。

在皇后七七的這一天，太子在早朝退朝的時候，因傷心過度，不小心失足，從數百級的台階上衰落，不幸喪命。

臣子們三緘其口，對於太子殿下的真正死因諱莫如深，坊間說法不一，但始終都沒有一個正統的被大家真正信服的官方說法。

更有很多伴隨性的事情，令所有人匪夷所思，那就是皇帝一竿倒的將朝中更多權利交到了宣王的手裏。

於是很多人紛紛猜測，明妃上位，宣王得寵，這對兒母子倆的受寵，絕非空穴來風。

兩相對比，召王的勢漸弱，這也只是對比的結果。

因為召王手中原有的權力也沒有多大改變，真正變動的是皇帝給宣王的更多了。

朝中聰明的老臣子們，沒有急於牆頭草的倒向宣王，仍在觀望，一些年歲尚輕，且從前跟太子深交的人，便已經暗中迫不及待的投向宣王了。

這也是靖宣喜聞樂見的，所謂撿剩，大抵如此。

因為跟過太子的人，絕對不可能投身於召王的名下，即便百姓們不知道，朝臣們可是親眼目睹了太子是怎麼在朝堂上控訴召王不是皇后程瑤親生的了。

召王跟太子的硬戰，以太子的慘敗結束，他們這些曾經追隨太子的，若是落到召王的手裏，按照正常人的思維，哪兒還有好？

宣王變成了他們唯一的去處。

這便是此前靖宣在衝突中一句話都沒說的理由，事後朝臣們便可放心大膽的來投奔他了。

總之，皇后跟太子的死，在夏日的腳步來臨之際，隨著春風的浪潮，一同被大夥兒淡忘了。

戴南京城從來不缺新鮮事兒，新的熱聞取而代之，人們的注意力就會轉移別處。

這日早起，孟婉兒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又是迷糊的一天，又是很喪的一天。

她沒精打採的被丫頭給拽起來，坐到銅鏡前，看著半睜開眼睛的自己，怔了半晌。

直到丫頭將那洗的溫熱的帕子遞到臉旁邊時，孟婉兒才找回一點精氣神，「今天又不出府，我不想凈臉了，真的好睏啊，早飯就給我留著吧，等我睡醒了再爬起來吃。你們都到院門口去守著，若是母親想見我，就隨便找個由頭將人打發走。」

對上小丫頭犯難的表情，孟婉兒抬高了聲調，「這點小事兒都解決不了？是不是在我的院子裏待夠了？」

小丫頭委屈的想哭，「小姐，您繼續這樣，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抬身走到床榻邊上的孟婉兒身形一顫，「你剛說什麼？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