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祭禮

等程一荷的屍首被永定侯府悄無聲息抬回來的時候，京昌府那邊也有了重大的發現。

在程一荷院子附近的暖房裏，找到了曾經飼養過蛇的痕跡，這對程一荷而言是最大的指控了。

李茂森的死，最終落到了程一荷的頭上。

京昌府的府衙後院，永定侯，刑部尚書李維，監國墨容琛以及京昌大人相對而坐。

「案子雖然結了，但是於外頭的說法卻還要幾位大人共同來探討。究竟是各自明白，並且如實告知外界呢，還是各自明白，換一個說法宣告出去。」

京昌大人很會做人了，將所有相關人等叫過來開會，還召了一個比較有公信力的人過來作證。

墨容琛正襟危坐，今天特地穿了一身紫藍色的長袍，更顯得威嚴的氣勢。

他天生就是一對深邃的冷眼，所以在不說話的時候，周身森冷的氣質幾乎能將人給凍著。

當下，周遭三個大人就快被凍死了。

其實墨監國這個人選是不太讓永定侯待見的，這會兒的永定侯還不知道，是墨容琛主動來找京昌府說明自己對此案的興趣，京昌府才會將他青睞公斷。

「現在坊間關於我們兩府的議論實在是太多了，若這事兒傳揚開來，只會徒添笑柄，還是悄無聲息的解決了吧。」永定侯開口，表明了態度。

李維皺了皺眉頭，「侯爺的意思是，下官的兒子，白死了？」

「李家公子臨死之前究竟跟什麼人在一處，這事兒還用本侯細說嗎？」永定侯情緒有些激動。

「無論跟什麼人在一處，一條人命終究是沒了。」

「二位大人稍安勿躁，咱們不如坐下來好好說。」京昌府站起來，提議平穩一下心情。

永定侯和李維各自落座，情緒仍沒法平復。

「不知，監國大人有何高見？」見雙方都不說話，京昌府將話頭引到了墨容琛的身上。

「既然京昌大人問了，本王倒是有一些拙見，程一荷和李茂森的孽緣，說到底是源於兩府的聯姻，當初是各自需求，現在卻要吵鬧不休，就算你們評出個高下，新婚夫婦倆的性命也找不回來了，何必呢？」

他這一番話，倒是給情緒高漲的兩邊人潑了一大盆的冷水。

冷靜下來後，兩人對視了一眼，深覺真的是這樣一回事。

只不過，事歸事，這口氣是真的咽不下去。

「不如這樣，索性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京昌大人這邊擬一個條陳，將案件的細節寫清楚，報給本王批閱，最後承包給皇帝陛下，環節中不經手旁人，很快風波就會過去了。對外界，隻說是感染了風寒，夫婦兩個的性命都沒能保住，何樂而不為？」

「不行！」永定侯和李維異口同聲，並且像商量好了似的，一起拍桌子瞪眼睛。

剛剛才平復下來的心情頓時又冒起來了。

幾個時辰的功夫，也沒調解出個所以然來。

等幾人從京昌府出來的時候，街邊人看過來的眼神已經發生了變化。

在察覺到周遭議論之人的目光之詭異時，永定侯的心下一沉，暗道：糟了。

果然，消息走露了。

連帶著程一荷是如何在暖房中提前養好毒蛇，再是如何給李茂森和戲子房間中放毒蛇的細節都傳揚出去了。

整個案件的所有細節無疑是京城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墨容琛回到盛府，將在京昌府的所見所聞，以及外頭傳揚的諸多說法跟盛府的人一一說了。

盛冰冰沉著臉，「這對咱們而言是最好的結果了。」

若是永定侯府得知程一荷的死因跟卓青鸞和盛冰冰有關係，他們才不會去追究是不是自己女兒先設下圈套去害人的，他們只會追究自己女兒的死。

好在，現在事情有了定論，尚書府和永定侯府糾結於外頭輿論的壓力都來不及，哪裏還有時間回顧程一荷的死因以及過程中是否還有旁人參與。

最關鍵的點是，程一荷的死因是程一落告知的。

永定侯和程夫人最不會懷疑的人，就是他們的兒子。

事情散播出去後，永定侯府跟尚書府再無往來，也沒必要就事情的後續解決再做商議了。

便各自開始張羅各自的奔喪事宜。

永定侯府這邊倒還好說，尚書府可是即將有婚事的。

李茂彤在得知哥哥李茂森也被程一荷給算計進去後，後悔不已，幸虧戴南這邊並沒有為兄長守孝的規矩，所以她還可以按照跟宣王約定的婚期繼續嫁人。

只不過家中剛剛發了喪，再迎來一出喜事兒，難免會覺得晦氣。

沒錯，得知李茂森死訊的第一時間，李茂彤想到的不是哥哥的死給她帶來多大的悲傷，也不是緬懷惋惜自己的親哥哥，而是親哥哥的死會不會影響到自己跟宣王的大婚。

程一荷祭奠禮是在永定侯府辦的。

雖然是罪犯之身，但一命償一命，也算是給尚書府一個交代了。

按理說大戶人家的祭奠禮，凡是交往密切的需要沿街擺祭台，可是永定侯府的這次，沒幾家買帳。

不僅是永定侯府的沒擺，尚書府的祭奠禮上也沒擺。

大夥兒就跟商量好了一般，兩邊都不買帳，也就不存在各自的計較了。

主要這對兒年輕夫婦實在沒什麼臉面值得大夥兒擺祭台，就算看在兩府長輩的份上，去參加一個祭奠禮，都是莫大的給面子了。

盛冰冰跟隨著卓青鸞來弔唁，跟在前頭好幾層人的後頭，隨人潮來到祭奠的院子。

隔著幾層人，她看到了她心心念念了多日的程一落。

這些日子不見，程一落消瘦了許多，臉色蠟黃，黑眼圈極重，明顯沒睡好。

盛冰冰的心頭漾過了一抹心疼，多日的思索後，她已經下定決心了，她要跟程一落奔走天涯。

只不過在走之前，要留出一段時間好好跟父母親相處，畢竟此一別將會是一生。

程夫人一邊跟來祭奠的人點頭，一邊垂淚，當看到卓青鸞和盛冰冰兩個時，她的眼神突然變得敏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