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封年大典

年節，戴南總共給文桑進貢了無數的珍寶，皆位列在冊，沿途送往文桑。

墨容琛作為文桑派駐在戴南的使臣，兼戴南的監國，於封年大禮上是要過重要禮節的。

這封年大禮，是戴南最盛大的禮節了，是禮部一年到頭難得掌管大事兒的關頭。

日子就定在正月初十這天，剛好是朝堂停止修慕的日子，文武百官齊聚在宮中的盛典台，皇帝和皇后相扶著，朝冠正服，一派從容的走入所有人的視野。

百官屈膝跪拜，念著事先安排好的祝福詞，再由皇帝和皇后行祭天大典，企盼新的一年朝堂順義，風調雨順。

整個過程中大臣們都要跪拜著，必須虔誠，從心而發，不得有偷懶和耍滑的舉動，一旦被發現，是要被革職查辦的。

所以往往文武百官聽到年節大禮都要頭疼，恨不能前一天發生一場馬車禍，好躲過這次一跪就要跪幾個時辰的所謂大禮。

墨容琛倒是好，他全程都坐在高台上，享受著冬日裏的陽光，狐皮精雕的大氅披在周身，既暖和又舒適。

其實坐著觀禮倒也沒有特別的舒服，只是跟下手處那些跪著卻還要擺出官方崇敬表情的大臣們相比，實在是幸福太多了。

墨容琛單手托腮，難得瞥了眼文武百官的方向，火眼金睛一眼就瞄到了人群角落裏的兩個跟所有人動作相悖的人，他眯起眼睛仔細瞧了瞧，不由勾起了嘴角。

所有人都專註在自己膝蓋上的痛楚以及臉上的表情是否自然，壓根沒注意到人堆的角落何時被塞了兩個人進來。

程一朝和程一洋是迷糊著的，往常這個時間，還在家裏等著丫頭給送附穀草呢。

當聽到大典鐘聲的一刻，他們驚了一瞬，再抬頭時文武百官已經叩拜下去了，皇帝和皇后已開始行祭天大禮。

場內一片安靜，程一朝和程一洋心裏是高興的，但對於自己如何來到這裏的，腦海裡壓根找不到半點有用信息。

他們自從此前沾染附穀草之後，文已不成，武也不在，所司的朝廷部門雖沒明說，但間接的也算是勸退了。

回到永定侯府之後，兩人就整天的混日子，不過月余，已經瘦的皮包骨一樣了，眼眶發黑，雙目無神，一看跟普通人就不同。

好好的封年大禮，是喜氣和祈求上天的節慶日子，他們卻穿了兩身的白。

自然了，倆人這會兒還沒反應過來身上的服飾有何不妥呢，而在為能夠來到封年大典感到高興。

「難不成是大伯偷偷的，沒告訴咱們，給咱們弄到了一個跪位？」兄弟倆下意識的忽略掉了自己是怎麼來的，因為沾了附穀草並且染上癮之後，每天大部分的記憶都是空白的。

久而久之，兩人也就都沒那麼在乎了。

「我覺得沒錯，這麼長時間以來，父親母親沒少跟大伯和皇后娘娘通氣，想必是咱們恢復官職有望，所以才讓咱們今日過來見識見識。」程一洋語氣裏帶著興奮。

兄弟倆交換著眼神，無比的激動，奈何情緒跟上來了，身體裡的癢癢蟲子卻再次發勢，難受一波接著一波的湧現出來。

附穀草的毒癮上來，人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倆人漸漸的跪不住了，身體蜷縮成團的開始哆嗦，關鍵哆嗦也就哆嗦吧，伴隨著一股怪怪的聲音。

盛典台上，皇帝跟皇后正在對天點香，所以場內的安靜可以用落針可聞來形容。

也正是這樣的時候，程一朝和程一洋發出一連串的古怪聲音，雖然朝臣們都忍住了不敢回頭看，但上過香的皇帝和皇后還是要轉身的。

在他們轉身的瞬間，兩個白衣的蜷縮身體就顯得格外突兀了。

天知道，今年的各種災情終於穩定下來後，皇帝下了多大的決心，從各方面都要保證將封年大典給弄好，確保明年不會再有任何的災情搗亂了。

沒曾想，封年大典卻衝出來兩個搗亂的。

看到兩抹白色身影的瞬間，皇帝的臉色甭提有多黑了，更黑的是皇后，因為她瞬間就認出來那兩個蜷縮的身影是誰。

隻覺得腦子裏轟隆一聲，程瑤身形一晃，差點兒站不穩。

她過分明顯的反應惹得皇帝都察覺了，再順著程瑤的目光看去，皇帝也認出了程一朝和程一洋兩個。

一瞬間，龍袍下的拳頭捏的咯吱聲響，差點兒將程瑤的耳朵給「震聾了」

「陛下，這裏面一定有誤會，他們本不在封年大典的名單中。」

「對啊，本不在名單之列，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呢！」

皇帝憤憤甩袖，冷哼一聲，聲音陡然而起，嚇得一眾朝臣們直哆嗦。

自然有聰明的人明白過來，皇帝是因為什麼而遷怒。

但他們「明白的」，跟實際還是有很大的偏差，大多數的文武大臣們隻以為是後頭的五品小官裡，有人剛剛入仕，不懂封年大典的規矩，所以才會做出衝動之舉。

這其中，就包括永定侯。

他甚至已經在心裏默默嗤笑了，這樣就嚇得不知所措，真是上不得枱面。

下一秒，皇帝的怒吼聲乍起，「給朕將那兩個，抬到盛典台上來！」

墨容琛手肘撐在太師椅的把手上，單手托腮看的認真，嘴角瞬間浮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

坐的位置高，他那裏剛好是最適合觀景的位置。

目送著程一朝和程一洋像待宰瘦豬一樣被拎上慶典台，目視著文武百官由看戲的表情轉為吃驚，尤其是永定侯。

至此，大典已經結束，就剩下最後一個環節是皇帝對天致辭，但看現在的情況，靖天恆也沒那麼跟老天爺聊天兒的興緻了，義憤填膺的跑到盛典台上兩個蜷縮著的白衣身影旁，皇帝單腳一踹，將程一朝和程一洋的臉翻到了上頭。

兩人渾身發抖，直喊著「給我，給我」等模糊不清的詞，連看到皇帝都沒有任何恭敬的反應，不僅如此，還抓住皇帝的龍袍，如同煉獄裡爬出來的死鬼一般，一邊撓抓龍袍，一邊喊，「快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