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頭七

墨容琛僅用了三成的勁兒，已讓靖澄周旋不得。

靖澄自然知道自己不是墨容琛的對手，只是他今天為何會手下留情，她整個廝殺過程中都沒研究明白。

自然不會因為往日的情分了，只怕在墨容琛眼裡，她連一個熟人都算不上。

那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直到半個時辰後，聽到後方傳信兵的稟報：「不好了將軍，我軍後方被敵軍突襲，死傷慘重，對方即將攻入我方大本營，還望將軍速速帶兵增援。」

靖澄心下一沉，猛地扭頭看向墨容琛，「你早就找人埋伏到了我的後方，你！」

「將計就計而已。」

在意識到右側翼即將淪陷的時候，墨容琛一邊囑咐五兒給大本營發消息，讓沒出營的兩個副將抄小路埋伏到敵軍大本營處。

小道是六年前墨容琛發現的，若是擱在以往，大軍溜過去很容易還沒抵達就被敵軍發現。

可是今天靖澄的大部分兵力除了留守在大本營，就是分派到了文桑右側翼這邊，不可能有心思去盯著一條小路。

即便有小隊兵力，兩個副將也能分分鐘解決，就這樣埋伏到大本營，適時的給戴南大軍燒上一把火，讓靖澄前方不能，後院著火，顧及不過來。

靖澄當下騎虎難下，她又一次敗給了墨容琛。

她原本以為完美的計劃，竟分分鐘就被他給攻破了。

她不怒反笑，笑的猙獰，「能夠讓你費盡心思的安排兵力，重視此事，看來我的功夫沒白費。」語氣裡竟還有一絲絲的得意。

墨容琛寒瞳緊蹙，他瞬間意識到一個問題，靖澄的關注重點似乎並不在於戰事的勝負，即便戴南完完全全的敗了，一絲兵力都不勝她也不在乎。

她更在乎的是墨容琛的態度。

「瘋子。」墨容琛冷冷吐出兩個字，披劍朝著靖澄的脖頸而來，他沒工夫跟一個瘋子周旋。

就在利劍即將觸碰她喉嚨的一刻，一道利箭錯鋒改變了長劍的方向。

隨後，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騎著戰馬飛奔至靖澄的身邊，執手扭轉了靖澄那馬兒的方向，用自己的鞭子朝著馬屁股抽了一下，馬兒直奔著戴南後方的方向揚長而去。

墨容琛和黑衣男子相對而視，殺氣瀰漫周圍。

黑衣人只等著靖澄逃到了安全的範圍，他才長劍直奔著墨容琛的方向，雙方交戰，一百個回合之內沒分出上下。

而後黑衣人的勢漸弱，趁著墨容琛沒注意騎上馬便逃了。

五兒已下了雪山，跟上來問道，「將軍，要不要追？」

墨容琛做了個「阻止」的手勢，「不必。」

這一天的戰事下來，戴南大致上僅折損了蔣春的那部分，算上戴南的折損情況，這點兒根本不算事兒。

副將們回到墨容琛的大營中，眼看著五兒將蔣春押上來，一個個憤怒不已。

「屬下違抗軍令，致兩萬餘兄弟們慘死，不配當一軍的副將，罪該萬死，將軍處死屬下吧。」落到了靖澄下頭幾個人手裡，雖不過幾個時辰，但蔣春已經被折磨的體無完膚。

親眼看到因為自己的愚蠢而導致的後果，他現在悔的腸子都綠了。

一心想快點解脫，好報償那兩萬死去兄弟的亡魂。

墨容琛看都沒看蔣春一眼，「五副將，違抗軍令，按例該當如何？」

「回將軍，按律當斬。」

其餘的副將兄弟憤懣不已，目光中卻也夾雜著不舍。

只是此番蔣春所犯過錯太大了，他們心有不舍，卻也不能出口求情。

蔣春默默的閉上眼睛，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卻還是鼓起勇氣，「蔣春自知死罪難免，可是想請將軍能夠給屬下一次機會，若就這麼死了，即便到了黃泉路上，屬下也難跟兄弟們賠罪，還請將軍讓屬下戴罪立功，即便衝上戰場殺他一個副將，那也是值了。」

墨容琛冷眸掃了他一眼，表情陰沉的沒有變化，半晌吩咐道，「按律例執行，五副將，你親自執行。」

五兒一聽這話，下意識看了自家將軍一眼，明顯聽出了裡頭的深意，拱手應了之後，命人帶著蔣春下去了。

其餘的副將們面面相覷，以蔣春為先例，都看到了違抗軍令的下場。

墨容琛無需多說，起效頗豐。

實際上，蔣春的性命他是要留著的，並且有一件事，除了蔣春沒有第二個更合適的人。

……

此刻的京都，一場春冬交替時方有的奇觀正在上演。

漫天的雨夾雪，從昨日晚一直下到今天的天亮，仍沒有打算褪去的架勢。

辦完青瑛和蘭溪的頭七，卓青鸞一身宮女的打扮離開了瑾王府。

她走的是側門，因為正門和後門都已被涼城奔赴過來的百姓們給圍住了。

那一夜的血洗，太后刻意讓傳播出去的消息更慘烈一些，所以現在文桑人眼裡，瑾王妃，青大夫卓青鸞已經跟她和王爺的一雙兒女雙雙奔赴了極樂世界。

那些曾經受惠於青大夫的，捧著廟裡秋來的祈願符，跪在王府門口為瑾王妃和一雙兒女禱告祈福。

因是頭七之日，所以聚集的人有點多。

卓青鸞好容易避開了大夥兒的耳目，鑽入一輛馬車，在芮奇所給牌子的幫助下，成功入了宮廷。

太后的寢殿裡，檀香味很濃鬱，得知卓青鸞要過來，太后特地將禮佛的時間提前了。

所以等卓青鸞被太后近前的嬤嬤帶到寢殿中時，太后剛好結束，手裡還念著佛珠，見到卓青鸞只是淡淡一笑，相顧無言。

這樣的時刻，也無需更多話語，因為說出來也都是蒼白的。

卓青鸞吃了幾杯茶，又用了一些甜點，感覺肚子舒服多了。

不多時，芮奇甩開了身旁的婢女，獨自走進了太后的寢殿。

「我今天入宮，是來向義母和芮奇辭行的，我打算明日就出城了。」人都到齊了，卓青鸞開門見山的說道。

「你終究決定了？」太后語速很慢，一字一句的問。

芮奇眸子略沉，她和太后再清楚不過：卓青鸞不可能在京都逗留太久。

只是她接下來是要帶著青昂離開，還是將小傢夥放在京都，這些具體安排都太讓人關切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