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奇怪的女子

見她這副心意已決的樣子，墨容琛知道，不用強的是不行了，一把將人拉到自己懷中，讓她的耳朵貼在自己跳動心臟的胸口，「我改變主意了。」

彷彿她剛剛控訴的那些話都不是沖著自己來的，墨容琛聲音不疾不徐，「你隨軍的日子只能半個月，傷情徹底恢復了，即刻返回京都。一個月太長，日久容易生事，此事無需再議。」語畢，一個深深的吻扣在卓青鸞的額頭上。

卓青鸞一聽這話，腦袋瓜瞬間跟安了彈簧似的。

墨容琛似早知道她下一個動作是什麼，穩穩的將她按在自己胸口，「半個月，就這麼說定了，你若再討價還價，我會減為更少。為了你的安危，這件事情不容商量。」

她暗暗咬牙，也明白在這對峙的風口浪尖，不能硬著來。

所以委屈的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見她妥協了，墨容琛鬆了口氣，「軍中知道你身份的只有魏肖他們幾個副將，軍醫部那邊的事情五兒已經跟我說了，許軍醫可知你是？」

「知道。」她言簡意賅，語氣裡還充斥著委屈。

墨容琛摸索著她墨黑的長發，「那就這些人，行軍途中跟著女子，實違背規製，你便以許軍醫徒弟的身份跟著吧，時不時五兒會過去探望，若是有什麼需求你隻管提就是。」

行軍途中不能夾帶任何身份的女子，這是歷朝歷代的規矩，除卻部分將門出身的女將軍，在陛下允諾的情況下可披荊斬棘，帥兵打仗之外，旁的還從沒有破過例。

墨容琛在京都時雖霸道蠻橫，連皇帝的意見都可以不顧，但是軍紀嚴明，他是表率。

行軍途中的規製，是他此生遵守的唯一規則。

卓青鸞當然理解他的處境，只不過突然將好容易講價講來的一個月，降低為半個月，她心裡還過不去這一關。

本來打算趁機要挾他，要一個長久陪伴行軍的機會的，卻沒想直接降級了。

短暫達成了一個和解，卓青鸞穿好墨容琛專門找人改製後的行軍服，這比之前許軍醫挑給她的最小號還要小一個尺碼，走起路來更方便了。

五兒負責將卓青鸞送回軍醫部，同時跟著的還有京逍——曾跟卓青鸞一起智鬥三大壯漢的俊俏男。

那之後，他便以新兵的身份歸入大軍了，在軍醫的照看下，所中之毒已解了大半。

按理說，他該即刻返回京都的，可是墨容琛卻沒有下這樣的命令，而是讓京逍混在軍營裡，暗中保護卓青鸞。

卓青鸞也是剛剛才知道，他的身份竟是佐羅盟白雲壇的壇主。

入盟已有六年，京逍應該算佐羅盟裡年紀最小的壇主級老骨幹了。

年輕有為啊！

更讓卓青鸞匪夷所思的是，京逍竟然是和寧鎮人。

和寧鎮，一個安寧祥和的邊境小鎮，因六年前戴南和文桑的大戰而淪為血戰場，當初慘死的酉慶、酉良兄妹倆的家鄉，據說鎮子是一夜成血河，存活的人寥寥無幾。

雖然朝廷如今已為英寧侯府和墨容琛正名，但當初血洗和寧鎮的究竟是誰，至今也沒有定論。

京逍既然能在墨容琛眼皮子底下，在佐羅盟裡兢兢業業這麼久，想必他的性子和人品墨容琛是看好的，至於她關於和寧鎮的疑問，那就只能等熟悉之後慢慢問了。

在五兒和京逍的陪同下，卓青鸞被送回許軍醫身邊。

同行的軍醫還有另外兩個：一個是三十多歲的曹軍醫，另一個是跟許軍醫年齡相仿的關軍醫。

大軍出京時，卓青鸞曾跟幾人見過面，所以當下並不生疏。

簡單打過招呼，按照事先說好的，隻說撿藥箱的途中碰到了需要救治的流民，因此耽誤了時間。

行軍對於卓青鸞而言，最考驗的是意志力，無論在涼城，還是後來回到京都，卓青鸞不算養尊處優，但至少吃得飽睡得香，可行軍要的是「速度與激情」，旁邊嗖嗖小跑的都是大男人，就她一個女扮男裝的，小胳膊小腿何以匹敵？

還好是冬日裡，不至於酷暑難當，但一天下來，她也是感覺不到兩條腿的存在了。

腳底的水泡更是一層沒退掉，又起新的。

幸虧京逍在身邊，見卓青鸞撐不住的時候，會架起她小跑，幫她承擔了不少力氣。

但難以言說的苦，終還是她自己一口一口咽下去。

卓青鸞當然知道，自己只要服軟，便能立刻擺脫這每天高強度的行軍環境，掉轉頭回京都，見思念的寶寶們。

可是她不能。

如今的邊境便是龍潭虎穴，她不會任由墨容琛獨自去闖，就算陪在他身邊什麼作用也起不了，她也要陪著。

五天的功夫，卓青鸞漸漸習慣了行軍的速度，也感覺自己的小腿肌肉壯實了許多。

她克服了腳底下起水泡的困難，一句「痛」也沒喊過。

京逍是整個過程的最全面見證人，他少年時在盟中長大，雖然盟裡也有不少女子，因習武或經歷過磕碰，但比起盟裡的女子們，卓青鸞身上有一份韌勁兒，那是百折不彎，無論前頭阻擋了什麼，都不會氣餒的執拗和堅持。

讓京逍大為震撼。

趁著拿午飯的功夫，他照例來到了墨容琛的跟前，拱手一禮，語氣恭敬，「將軍。」

「她怎麼樣？」墨容琛繼續吃東西，頭也沒抬的問。

「漸漸習慣了，說即便還有十天，也會堅持下去。」

「傷勢呢？」

「好多了。」

「有什麼要轉達給我的嘛？」他聲音依舊很冷。

京逍動了動眼珠，俊逸的眸子眯起，「額，沒有。」

「還有十天，盯好了她，日子一到，你和魏肖再加上幾個能手，一同護送她回京。之後便留在盟裡吧。」

一口喝下了整碗湯，墨容琛的神情很是冷肅，心事重重的樣子。

京逍應了一聲，回到軍醫部的休息處時，剛好見卓青鸞靠在一棵松樹旁，已經睡著了。

午後的陽光灑在她的半邊臉上，更襯得皙白的面孔亮光閃閃，像是故意加上的光環一樣。